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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面前,“你吃一個嘛”,右手就去揭男人的面具。男子敏捷地抓住她的右手,頭微微一偏,耳朵上一顆玉墜子紅光一閃。稚堇訕訕地笑著,一邊是不良居心被識破的尷尬,一邊卻是被他握住手的小歡喜??上?,他馬上就放開了。“你還有其他事嗎?”男子明擺著下逐客令了。“嗯,嗯……”稚堇扭扭捏捏地從懷里掏出一個東西,遞給男子,“我自己做的。里面裝了藥草,給老爺掛在屋里趕趕蟲子吧?!?/br>是一個香囊,圖案是一條威武的黑龍,繡工有些稚拙,但細節繁復,顯然花了不少心思。然而,男子連手指都沒動一下:“我不喜歡龍?!?/br>雖然早已預料到這樣的結果,稚堇還是聽到自己的心嘩啦啦碎了一地。她尷尬地把香囊收回,嘀咕道:“為什么不喜歡龍???明明你的法術都是以龍的樣子顯現的……”男子發出一聲極輕的嘆息,輕得稚堇都懷疑只是自己的錯覺?!褒埵茄〉母窗??!?/br>“嗯?!”稚堇正想追問,男子擺擺手,換了話題:“你今天要金子嗎?”“哦……要!要!”男子拿出一袋金子,稚堇接過后,猶豫了片刻,問道:“老爺,其實……其實你知道我拿金子去做什么的吧?”男子的聲音仍是死水般平靜:“你可以走了?!?/br>夜色四合,林間傳來疾馳的馬蹄聲。求藥不成的老人拉著孫子,正哭泣著走在泥濘小路上。馬蹄聲由遠及近掠過他們身邊,扔下一個布袋,隨即消逝在夜幕中,老人根本沒來得及看見馬上騎著什么人。他疑惑地打開布袋,頓時瞪大了眼睛,狂喜地叫起來:“金子,金子!我們有錢買藥了!”策馬遠去的少女卻沒有因為又一次救人而開心,滿腦子都是讓她疑惑郁悶了好多年的老爺。他在想什么,在做什么,究竟有誰知道嗎?作者有話要說:☆、少年稚堇離開后,男子關上房門,栓好門閂,確認四下無人后,走到屋角,拿起一個靈牌,龕臺上赫然一個暗洞。他伸手進去移動機關,牌位連同后面的墻壁隆隆移開,露出一條密道。男子拿著燭臺走進去,在暗道入口的墻上同樣有一個孔洞,他再次移動機關,將身后的暗門關上。在暗道走了百米左右,又是一扇石門。一打開,竟是一個廣闊的地底世界:大片大片的小黃花正燦然開放,散發著金光,室內已無需蠟燭照明。在石室中央,有一個池塘,水面上漂滿了金色的花瓣。男子在池邊停住,伸手撥開花瓣。在深邃的水底,靜靜地躺著一個身形。男子緩緩取下面具,水面映出了一張青年人的臉龐,清俊而蒼白。凝視水底許久,他才不舍地移開目光,起身脫下白炮,從角落的箱子里拿出一襲深藍色便服換上,疾步向暗道另一頭走去。暗道越來越窄,很快只能爬行前進。百來米后,男子摸到石門,同樣用機關打開,爬出,關上;再爬行數十米,又是一塊石碑,移開,爬出,把石碑移回原位,用荊棘雜草掩好,這才算萬無一失了。男子望著夜空。和10年前一樣,今晚的月光,皎潔卻寒冷。繁華的街市,男子走進一間小酒家,在最里面的一張桌子旁坐下。早已在此等候的一個絡腮胡男子抬起頭,笑道:“公子今天也很準時?!?/br>“事情辦得怎么樣?錢還夠用嗎?”“公子放心,錢足夠了,估摸著再過一月就能完工?!苯j腮胡給男子斟上一杯酒,“這事兒做了五六年,公子花在上面的金子也夠打一座小山了,現在總算要了結了,干一杯慶祝吧?!?/br>男子卻沒有絲毫喜色,緩緩舉起酒杯,似乎它有千斤之重?!傲私Y,對,了結?!彼伙嫸M,又接連斟滿酒杯,每杯都是一口悶干。他這種喝法,看得絡腮胡有些擔心:“公子,你沒事吧?有事你盡管開口!我阿虎雖然收錢做事,但公子對我有救命之恩,當年如果不是你公子錢財,我一家都已病死……”“不,不,我沒有救人……”男子一杯接一杯地喝著,“很好,了結,很好?!?/br>阿虎看不下去了,強行奪下他的酒杯?!肮?,你別光顧著喝酒,我還有事跟你說?!彼麎旱土寺曇?,“這幾天,就在那個地方,好像有人在打聽公子托我做的事?!?/br>男子劍眉一挑:“怎么可能?除了你我,沒有第三個人知道我們做的事?!?/br>阿虎急了:“我可沒泄露半點口風!再說了,我一不知道公子的身份,二不知道公子做這事是派什么用場,跟誰去說???!”男子無言反駁?!澳侨耸裁茨??問了什么?”“和公子差不多年紀,長相舉止不像是我們鄉下人,但也沒有隨從,看起來是獨自行事。我本以為他只是閑游路過,找我們的工匠瞎聊,但是,”愛阿虎露出了疑惑的神情,“這五六年來,公子給我的圖紙七零八落,工程東做一個,西做一個,而且每做一個就要換一批工匠,連我都是到了前幾月,才看出這些圖紙是一整張里拆出來的,這些工程也都是一整個拆開來做的。何況,我們還沒最后完工,他若不是看過全本圖紙,知道是一個工程,怎么會問‘做這個得花好幾年吧?’”男子的眉毛深深地蹙了起來。沉吟片刻后,他斷然道:“抓他來見我。動靜小點,不要讓其他人發現?!?/br>阿虎點點頭,剛想再說些什么,男子猛然捂住左耳,像是被銀針猝不及防地刺穿了耳膜。他不顧阿虎驚慌的詢問,強忍著劇疼,草草指示了幾句,起身就往外走。在他離開的一瞬,阿虎看到,他左耳上的玉墜子紅亮得如同火焰。男子策馬狂奔,心臟的狂跳聲似乎比馬蹄聲更響亮??斓桨档罆r,他一激動,沒有剎住馬,重重摔了下去。他顧不上查看傷勢,急急鉆進暗道。進到石室,池塘已經干涸,原本飄落水面的花瓣統統化為焦枯,水底空無一物。而他扔在池邊的面具和白袍,也已消失不見。他的臉上浮起了久違的笑容,幾乎是跑著出了暗道。月光透過窗紙,室內空無一人,但桌上的食物卻被吃得精光。他打開門,跳到院子里,踩著滿地紅葉,四處找尋。如果那個人還不出現,他的心臟就要停跳了……幾聲銀鈴般的輕笑,從空中傳來。他猛然回頭,紅葉翻飛,月光迷眼,一瞬間竟有些眩暈。碩大的圓月,映襯著屋頂上一個小小的身影。戴著他的面具,穿著他的白袍,過大的衣服在身上飄蕩著,似乎馬上就要乘風而去。他調整呼吸,伸出雙手,柔聲道:“下來?!?/br>身影翩然飛起,輕輕落在他身前,仰起頭,透過面具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