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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群人,正在向他們走過來,再仔細看,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然而個個都是衣衫襤褸,仿佛剛逃荒回來。這么多的人……怎么會走在車道上?“那是什么人?”女班長顫抖著小聲問。“不是人,”趙云瀾低低地說,“是陰兵借道?!?/br>女生捂住自己的嘴,這時,她已經能看見那些人的臉了,他們一個個目光呆滯,身上有各種匪夷所思的傷口,最離奇的,是為首拎紙燈籠的那個人,他……或者她,沒有臉,頭上頂著一頂極高的帽子,一直遮到了下巴處,只露出一個慘白的下巴尖,通身雪白,仿如白紙糊的。他的雙腳、肩膀全是紋絲不動,身體僵硬,看起來就像是一只慘白的風箏,從遠處順著風飄了過來。他并不看路,卻筆直地繞開了趙云瀾的車,甚至錯身而過的瞬間,透過已經不大清楚的車窗,女生看見那個“紙人”腳步略停了一下,向車里連鞠躬兩次,趙云瀾輕輕點頭,算做回禮,那“人”才繼續往前飄去,身后的那一群也跟著,一直順著山路往前走去。直到這些古怪的人已經走得看不見了,趙云瀾才翻身下車,掀開后備箱,從里面摸出一支手電筒,對沈巍說:“前面可能出事了,我過去看看,你照顧著點這幾個孩子?!?/br>沈巍不自覺地又皺起了眉。趙云瀾握了一下他的手,覺得自己尚且溫熱的體溫正被對方瘋狂地吸過去,莫名地心里生出了一點憐惜。“別皺眉?!壁w云瀾說,“沒事的?!?/br>2929、山河錐...山間方才停滯的大風忽然之間活了過來,剎那就凜冽起來,將地上的雪周起來老高,刮到人臉上,就像一把一把的小刀子。頃刻間就把趙云瀾高瘦的背影卷了進去,天地變色,手電光虛弱得如同螢火。二十分鐘之后,他還沒有回來,沈巍終于坐不住了。“別亂動,也別下車?!彼麑W生說,“遞給我個手電筒,我出去看看他,馬上就回來?!?/br>“教授,”女班長叫住他,擔心地問,“會不會發生了什么事?”沈巍頓了頓,黯淡的光線下,他的一切都仿佛隱蔽在了薄薄的鏡片下面,看不出一點端倪來,過了一會,他用自己那種固有的、輕緩柔和的聲音說:“不會,在我眼皮底下,他能出什么事?”說完,他就裹緊衣服,推開車門,大步走了下去。女班長愣了半晌,沒頭沒腦地對旁邊的小眼鏡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前面的路段會不會出了什么事,不能走了?!?/br>小眼鏡:“……我知道?!?/br>兩個學生面面相覷了片刻,在這樣一個恐怖的時刻,感覺自己好像知道了某些……嗯,不該知道的事。沙啞的鳥鳴聲在耳邊響起,沈巍用力抹了一下已經被風雪糊上的鏡片,抬頭望去,發現那幾乎無邊無際的雪地上,竟然站著一只鳥。它似乎是只烏鴉,又比普通的烏鴉大出很多,纖長的尾羽拖在身后,血紅的眼睛直直地望著他,并不怕人,看起來沒有一點受到驚嚇的樣子,反而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沈巍。沈巍艱難地往前走了幾步,大鳥靜靜地看了他一會,而后仰頭鳴叫,長啼后,又閉上眼睛,默默地低下頭,鳥喙幾乎點在地上,就好像在為什么東西默哀。烈風卷起來的雪沫快在人眼前浮起一層膜,似乎沒有多長時間,沈巍已經有種被凍麻了的感覺,不是僵硬,是麻木——像是身體里的血都不再流動,神經末梢上也結了冰。然而,沈巍竟然奇跡一樣地用凍麻了的嗅覺從白雪中分辨出了一種氣味,似乎是臭,又并不熏人,好像有種腐朽的臟東西,被深埋在白雪下面。他猛地頓住了腳步,死死地盯著面前的一塊潔白的雪地,雪地上不易察覺地鼓出了一塊,飛快地往山頂的方向跑去。地下有東西經過!沈巍腦子里一片空白,有那么一時片刻,他幾乎不記得自己是誰,放在身側的手無意識地攥起來,暴起的青筋在青白的手背上顯得格外突出,沈巍黑沉沉的眼睛里,翻滾著說不出的戾氣。而整個雪地在他的注視下,就像是沸騰了,不安分地涌動了起來,動作越來越大,那下面藏的東西,也似乎馬上就呼之欲出……就在這時,一個聲音突然從他背后傳來。“不是說讓你在車里等著么,怎么出來了?”沈巍一激靈,眼睛里的殺意瞬間消散,頓時顯得有些迷茫,還沒回過頭去,身體就已經被某種溫暖的東西裹住,趙云瀾也不知道是真不怕冷還是咬著牙逞強,解開自己的大衣,把沈巍整個裹了進來,體溫順著薄薄的羊毛衫一直傳到了沈巍身上。趙云瀾凍得發青的臉上露出一個僵硬卻溫暖的笑容,“是來找我的么?”“不要回應他,不要回應他!”沈巍心里有一個聲音瘋狂地叫囂著,然而他卻仿佛被什么蠱惑,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趙云瀾低低地笑了起來,手繞過他的肩膀,幾乎是把沈巍摟在懷里,兩人本來差不多高,這樣走起來多少有些互相絆腳,趙云瀾干脆把手電筒用小夾子夾在了領口,握住了沈巍的手。沈巍下意識地掙動了一下,卻被趙云瀾用更加堅定的力量攥住。“別亂動?!壁w云瀾在他耳邊輕輕地說,“看著腳下,小心路滑?!?/br>方才站在路邊的大鳥倏地沖天而起,盤旋兩圈,而后向著遠方飛遠了。趙云瀾順著沈巍的目光抬頭看了一眼:“別看了,那是報喪鳥,老人說個頭特別大,尾羽特別長的烏鴉就叫報喪鳥,只有大災降臨的時候才能見到它們,從來報喪不報喜,是不吉利的東西?!?/br>他不等沈巍回答,就徑自皺了皺眉,眼神閃了一下,卻又裝作十分不解,疑惑中帶了一點試探地問:“奇怪了,你是八字輕嗎?為什么總是能撞見這種東西?”“出什么事了?”沈巍顯然不想就這個問題糾結,立刻轉移他的注意力。“哦,我看了一下,”趙云瀾咽下了疑問,沒和他糾纏,只是說,“咱們晚上大概要找個地方過夜了,前面路不通,我懷疑是因為雪崩引起的?!?/br>他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去拉車門,手已經凍得幾乎使不上力氣了,拉了兩次沒拉開。沈巍拽開車門:“你先進去,暖和暖和?!?/br>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