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半年了，而自我麻木也半年了，這些日子是怎么熬過來的呢，漫長么，還是短暫，武非不記得了，他已習慣那種看到孫曉和王婉走在一起時的心痛感。

“武非？”孫曉走到愣神的武非面前，靠近武非，這是那件事情發生以來第一次這么認真的看武非的眼睛。

“??？哦?！蔽浞腔帕?，習慣了遠離卻不適應接近，趕緊退后一步，“他們啊，已經一年了?，F在他們肯定很為難，不知道能不能撐過來。不管結果怎么樣，我覺得時間久了就會習慣的。不是說時間會撫平一切嗎哈哈，時間長了他們就能挺過去的。這條路太難了。這么難的路既然知道會這樣當初為什么還要選擇，為什么……”武非語無倫次的說著，眼神也漸漸放空。這話并不是說給孫曉聽的，而是在給自己說，他為孫曉感到痛苦，為趙言理和李貌感到痛苦，更為自己感到痛苦。

武非仍然斷斷續續說著，但是已經分辨不出來音節。他已經將自己置身為趙言理和李貌這倆人身上，想著如果以后自己也這樣，會是多么可怕，他想象著當時混亂的狀況，母親無力的哭嚎，父親失望的眼神，而他喜歡的那個人卻有著女朋友。他享受這種自虐，逐漸不能控制自己，武非眼睛升起了一層霧水，他忽略了孫曉的存在，趙李這件事情的發生嚇壞了他，他知道自己當初的預測是對的，卻又痛苦于自己連第一步都不敢跨出。

“沒事了，沒事了?！睂O曉不知何時擁上了武非的肩膀，感受他顫抖的身體。

孫曉說沒事了……沒事……“呵，沒事，怎么會沒事?！蔽浞遣幻靼诪楹螌O曉還覺得沒事，他對趙李二人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他激動的推開孫曉，這一刻麻痹的堡壘終于坍塌，他堅持不住了。不論是孫曉剛剛看著他的眼神，還是擁他時候那種熟悉的氣味，他知道自己這么久以來的努力都白費了，他渴望孫曉，前所未有的渴望，但是他內心的現實世界卻在告訴他這是不可以的，禁止的，他的內心反而想要沖破自己給自己下的枷鎖，他感覺自己快要分離，就在這一刻爆發。

“怎么可能會沒事！你知道那種感覺有多痛苦嘛！他們愛對方！卻不知道以后還能不能在一起！生活打亂了！一切都變了！你又知道看著自己喜歡的人離開自己有多痛苦嘛！不再屬于自己的滋味你有沒有嘗過！屬于自己的位置、自己的眼睛！未來卻不再屬于自己！這種滋味多難過！他們撐不下去的！我……我也快撐不下去了……我啊，喜歡你孫曉，喜歡你……”武非捂住臉，蹲了下去嗚咽著，最后一句話聲音小到他以為孫曉不會聽到。

這次輪到孫曉懵了，武非最后一句說的什么，喜歡自己嗎？他看著武非將自己包裹起來，蜷縮著身體蹲坐在床邊，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護住什么。自從自己吻了武非后，他卻再也看不到武非真正的笑容，自己交了女友后看到武非終于回到以前的樣子，總是那樣沒心沒肺的滿不在乎，自己看在眼里卻是那么心痛。故意經常約會只是希望減少武非與自己獨處時的尷尬，與女生時不時的親昵也只是想讓武非真正相信孫曉對他真的沒什么，自己的左邊不再是武非，也不能再像從前肆無忌憚的盯著武非，一切都是那么自然的克制著?？墒菚r間久了，孫曉發現那不是最初武非那種天真的神情，看到的卻是武非用怪異的眼神時不時盯著自己，武非魂不守舍的次數變得更多，回到寢室經?？吹轿浞菍χ约旱奈恢么舸翥渡?，看到武非孤單的身影他克制著自己不走向前擁住他，即使寒假回來，武非仍然是那種狀態。孫曉有時會猜想武非其實是喜歡自己的吧，但是想到武非那時的眼神，孫曉便會覺得心寒。自己何時變得如此不自信了，事情何時不再是自己掌控了，可能是喜歡上武非的剎那就開始了。

很長的靜默之后，武非情緒漸漸平復下來，沒有得到孫曉任何反應，他猜測剛剛自己并沒有泄露很多情緒。自己剛剛失控，現在卻回憶不起來自己說了什么，這種自我選擇忘卻的事情武非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忘卻得多了，腦子空白的也就多了，心有個地方空空蕩蕩的，武非沒有覺得這很差。武非晃晃悠悠的站起，想去衛生間洗把臉，重新合計趙言理和李貌的事情。

“你剛剛，說……喜歡我？”

嗡的一聲，武非當頭一棒。自己剛剛對孫曉說過這句話嗎，剛剛發生了什么，自己到底說了什么。

“你剛剛是不是說喜歡我！”孫曉猛地將面對門口的武非掰過身來，看到武非臉上迷茫痛苦的表情，心里最柔軟的地方刺痛了一下，聲音也溫和下來，“你剛剛說了你喜歡我，是不是？”孫曉要聽清楚那句話，要再三確認著什么。

武非終于忍不住眼淚，順著臉頰決堤而出，嘴唇顫抖不知道該說什么，天地一下子都靜了，這么長時間的委屈、痛苦、自虐全部涌上心頭，身體沉沉的，好想睡過去，然后發現這是一場夢，一切都沒有發生過，每天還可以繼續自我催眠。

孫曉立刻將武非下滑的身體攬到懷中，他不需要確定什么了，他終于明白一切，一切都是兩個人在傷害著對方。孫曉不斷親吻武非臉上的淚水，想要將武非內心的痛苦收回，撫平武非內心的傷痕。

“傻瓜，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這樣你我就不會這么折磨了。我很笨，沒有想到你的難過，當初應該直接告訴你我的心意的，很久以前，我就喜歡你?！?/br>
聽到這句話武非沒有奇怪也沒有欣喜，這個答案他很早就知道了，只是自己一直在拖延著揭曉答案的時刻。此刻的武非不想再逃避，該來的總是會來的，更何況自己再也沒有勇氣繼續自虐，那種感覺一次就夠了?！耙驗?，我怕。李貌他們當初在一起的時候我就猜到了他們的父母得知后的反應，現在都證實了。那條路好難走，我好怕。我沒想到自己會喜歡男人。我怕看不到未來，我更怕明明沒有未來卻還要義無反顧。我是個膽小鬼?！?/br>
“不走怎么知道會沒有未來。如果你不走的話，那就真的沒有未來了傻瓜。這條路一個人走太痛苦，我要你陪我一起走下去，好不好？”孫曉邊親吻武非的睫毛邊細語著，感受到武非的顫動，他才能確定現在是真實的。

武非疑惑的抬起眼眸，孫曉□□的眼神讓武非無處可逃，黑色的眼睛如漩渦一般將自己吸進去，里面是什么，有溫暖，有寵溺，有力量，有自己。對，武非在孫曉的眼睛里看到了狼狽的自己。自己沒有勇氣走那條路，但更沒有勇氣再次失去孫曉，不走的話連未來都沒有，不試試，又怎么知道！

孫曉耐心的等著武非答案。武非的表情由疑惑漸漸開朗，緊縮的眉頭漸漸舒展開。孫曉暗自決心，即使武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