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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判為終身不可結丹,郁郁不可終日。幸得虞梓吟看顧,心境打通,自行修煉了二百年,終也結成金丹,在載玄宗有了一定地位。二百年前,虞家家主過世,兄弟閻墻,家產割為九份,虞梓吟竟主動離開,只索了些無關緊要的資源,不欲與其兄弟爭搶。之后再無人知曉他的消息,樊典私心里想著,虞九少爺這般好的人物,定是已登仙途,哪還用得著和俗人一般爭搶?怕是這煙塵擾擾的修真界,也是配不上他的。沒了虞梓吟,樊典也不再關心虞家消息,徑自閉了幾十年死關,出來后竟發現虞家已幾近滅亡,重現于眼前的虞九少爺,也成了這般模樣,連身邊暗衛都不知所蹤……樊典帶虞梓吟回了他自己的洞府,費了些心思糊弄門派,又在二人周圍設置層層禁制,這才放心詢問。他知自己不該過問過多,但又著實擔心,便從別人講起,問起了他的暗衛。虞梓吟的暗衛從來只有一人,而那人修煉速度事實上與虞梓吟相差無多,卻自愿隱藏身形,侍奉于虞九少爺身側。按理說,他若未死,應當不會背棄虞梓吟才對。虞梓吟曖昧答道:“我已落得什么境地,期待什么暗衛?!毙南吕飬s不禁道:“暗衛?我落逃至此,可全都是他韓墨的功勞?!毕胫?,卻覺寒意襲人,抬頭看樊典,卻無甚反應,便知是自己心思繁雜所致。樊典見他臉色又白幾分,知曉自己問錯了問題,便沉默不語。虞梓吟尚在神游,也無言語。一時間尷尬異常。直至虞梓吟輕嘆一口:“有疑惑,但問無妨?!?/br>樊典幾經猶豫,還是開口:“虞九少爺可是正被人追殺?”“是?!?/br>“修為跌落至此,也是那人所害?”“是?!庇蓁饕鞔鸬煤翢o猶豫。樊典額角青筋暴起,罵了聲“豈有此理”,卻又不知該說什么,只道:“虞九少爺如此通達直諒,得是心思多么險惡齷齪之人,才能忍心傷你至此……”虞梓吟想抽抽嘴角,最終還是忍回去了,只是自嘲了兩句自有緣法,便打算掀過此頁。一則他自認為是無情狡詐之輩,二則那傷他的韓墨……他還真不忍心說他險惡齷齪。樊典見他沒說出那人名諱,也不強求,怕自己貿然行事反而給虞梓吟添麻煩。虞梓吟又解釋了自己使用傳送符被截,恰巧落入那密林,樊典雖覺湊巧,又實在想不出虞九少爺欺他有何好處,便打消了心底那點疑慮,恰逢道童拿了法袍來,樊典便退了出去。虞梓吟見那道袍隱隱瑩著些靈氣,便知樊典著實為他花了番心力。雖比不上他以往在虞家的穿著,但他此時也沒興味去計較這些,只把那淺青袍子隨意掛在身上。無意間牽涉到傷口,又倒吸了一口冷氣。仙家法器,果不虛傳,過了這么久,這丹田的傷還是毫無好轉跡象……虞梓吟想著,垂下眼簾,眉頭鎖的更緊。辟谷期,處于筑基期與結丹期之間,也是虞梓吟如今修為停滯的階段。雖說入了辟谷期,修士便無需飲食睡眠,但奔逃二旬,虞梓吟疲憊不堪,便也應了樊典好意,于他洞府偏房中睡上一覺。虞梓吟自知無法安眠,果然意識消沉不久,面前便出現一副場景,正是韓墨剖他金丹那時。二人相對而立,他已顧不得顏面,只差跪著求韓墨放過他,然而那人只是無言,冷眼看他。韓墨身量本就長他一些,站在那毫無生息,便像一塊巍峨巨石。虞梓吟臉上帶了悲愴神色,看起來更是氣勢弱了幾分。更別提,他此時渾身上下都在打顫。“韓墨,我求你……”“吟少爺,折殺我了?!?/br>虞梓吟咬緊牙關,試圖做最后一次嘗試。他奪步試圖扯住韓墨的衣袖,“別的什么都好……唯獨這金丹……求求你……放過……”說話間,已是面目猙獰。他前半生幾百年,都沒有這么低聲下氣地求過人。然韓墨不著痕跡后退一步,躲過了他,忽然笑道:“吟少爺?!?/br>韓墨生性淡漠,極少微笑,虞梓吟總覺得他那張臉總要笑一笑才不浪費。此時虞梓吟見了他的笑,臉色卻黑了起來。虞梓吟如同局外人一般看著那個自己,只覺得心跳得無法忍受,忍不住就要大叫一聲“不要繼續下去”。夢中韓墨卻聽不見他叫喊,自顧自勾起笑容,唇片幾開幾闔,吐出一句話來。此話一出,夢中那虞梓吟瞬時間被抽去血色,傀儡般無生氣地佇立,旁觀的虞梓吟卻抑制不住,跌坐在地。靜。片刻之間,無人言語。韓墨也不動,注視著虞梓吟,那目光里還帶了點虔誠。虞梓吟亦不動,眼中似有水波攢動。良久,他顫抖著啟唇道:“好啊,你挖啊?!?/br>韓墨毫不猶豫,召出仙器,利索將手捅向虞梓吟的丹田。這劇痛如此熟悉,入骨錐心,且,依舊不可忍受。直到這時,旁觀虞梓吟的抗拒才起了作用——他自噩夢中驚醒,缺氧般大口呼吸,眼眶已有紅潤。丹田疼痛又犯,虞梓吟咬牙蜷縮起來,眼中閃過一抹恨意,很快又被迷離渙散取代。里衣早被冷汗浸潤,大約半個時辰光景,虞梓吟才稍緩了痛苦神色,無力癱在床上。啐出一口血后,他方后知后覺地感到牙痛——這牙關,他已咬了半個時辰。夢中情景發生于大約一月前,韓墨剖了他金丹。虞梓吟拖著傷軀,尋了個機會逃出來,到如今業已二旬時光。他如今靈力低微,若是混入尋常修士中,怕是也難尋到——這便是為何虞梓吟偏要跟著樊典。不過這番推測僅適用于平常,若是神魂被下了追蹤,不要說躲進一堆修士中,便是奪了別人的舍,這苦主也逃不了。虞梓吟不忍再憶起那日過往,便思索起與樊典的交談來。這小子三百年前便耿直,不通人情世故,因而心眼不會太多,虞梓吟倒也不擔心樊典會對他做什么,白日里他說明自己來由時,樊典雖疑惑,也沒起大疑心。只是昨日在林中見到的那名女修,若是仔細觀察破除偽裝,便可發現她的眼神分明來來回回在說同一句話:“我要把你千刀萬剮?!?/br>從未謀面的女修,對他有如此深刻的恨意,虞梓吟不禁呵了一聲——她是為了什么恨他,昭然若揭。虞梓吟心念幾轉,總得想個不干礙樊典,又達目的的兩全之法來——私心里,他還想讓那個所謂“通達直諒”的虞九少爺在樊典心中多活一會。想到自己的目的,虞梓吟又翻出腰間乾坤袋來,呆看半晌。這乾坤袋還是韓墨的,未印上虞梓吟的神識。他當時失了金丹,只堪堪將韓墨的神識刻印抹去,哪還有心力管它別的。后來再想標記時,卻發現這乾坤袋也是個欺軟怕硬的,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