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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呵呵一笑。面對那詭異的表情,他不由得脫口而出道:“不會吧,你真的還和他商量過?小混蛋,早知道我就不擔心你了,敢情你是故意引張四維上鉤,為了不讓馮公公擔心你借此勢大,還直接借養病回鄉……問題是你知不知道,馮公公已經快死了?” “當然不知道……而且你說的這事兒,應該沒幾個人知道吧?哪怕馮公公重傷的消息已經傳出去了?!蓖翩诹挚戳艘谎勰康煽诖舻钠渌?,笑容可掬地說,“張公公既然起了個頭,還請不要賣關子,能不能詳細解說一下?” 張寧既然選擇說了,就沒打算藏著掖著,當下找了張椅子一屁股坐下,這才開口說道:“皇上帶人沖慈寧宮的那天晚上,馮公公為了表現赤膽忠心……這話也不大確切,應該說,是局勢實在是太危急,馮公公就親自上前督陣,結果腦袋上挨了一板凳,脖子上挨了一剪子。額頭上的外傷和之前的加在一起,那就變成了傷上加傷,但脖子上一剪子卻非同小可,他失血太多了?!?/br> 見在場的每一個人,包括汪孚林在內無不面色凝重,張寧這才開口說道:“所以張容齋張公公才會去代慈圣老娘娘旁聽前次文華殿廷議,他是下一任司禮監掌印,這是沒跑的了,馮公公想舉薦我一個秉筆當當,我卻拒絕了,為此倒是在張容齋面前撿了個好印象,他竟是讓我推薦個秉筆。我今天來,是想問問,你們有什么司禮監秉筆的好人選?” 見所有目光齊刷刷地匯聚在汪孚林身上,張寧就恍然大悟笑了起來:“也是,除卻你這jian猾的小子,別人也沒那機會和宮里的中官勾勾搭搭的?!?/br> “張公公你別忘了,你也是宮里的中官?!闭f這話的不問可知,正是程乃軒。 張寧聞言為之一噎,緊跟著就決定無視這小子,理所當然地看著汪孚林。果然,下一刻,他就聽到汪孚林問出了一句別個外官絕對不會問出來的話:“張公公你才是宮里的人,我可不信你竟然會連個秉筆的人選都沒有。倒是我很想知道,如果張容齋公公為司禮監掌印,他可打算仿照馮公公的舊例,親自提督東廠?” 對于這個問題,張寧當然可以給出一個明確的回答:“張容齋說了,馮公公是特例,他就不仿照了,東廠還是應該由司禮監第二位秉筆提督?!?/br> “那張公公打算把東廠交給誰?” 準確地說,就是將來司禮監秉筆的第二號人物是誰! 張寧見屋子里每一個人都瞪大了眼睛,這次卻是齊刷刷看向自己,他頓時老臉一紅,隨即才有些尷尬地說道:“其實張容齋是想讓我推薦一下,能夠以司禮監第二位秉筆提督東廠的人選。如今馮公公雖說七死八活的,但這個人選需得張容齋提出來,馮公公那邊就能夠通過,我一時半會把所有秉筆都過了一遍,卻也覺得有點難。要知道,東廠這十多年來一直都是馮公公的地盤,他擔心身后事,那些人也一樣擔心身后事。更何況……” 張寧猶豫了片刻,這才低聲說道:“而且此番錦衣衛也要易主,現在的掌刑千戶劉百川和理刑百戶郭寶,都是慈圣老娘娘知道名聲的人,東廠如今這些年一直都穩穩壓過錦衣衛,如何保證將來還能這般,張公公擔心的就是這個問題。所以,人要有能耐,要得馮公公認可,要會討慈圣老娘娘歡心,還要公正,有私心卻不能過重,能夠鎮得住東廠和錦衣衛那些驕兵悍將……” “停!” 這次開口的卻是朱擢,他和張寧素來抬杠慣了,此時嘴角直抽抽:“這么多的條件,就是內閣選閣老,又或者廷推尚書,也不至于這么麻煩吧?” “不懂了不是?司禮監掌印那就等同于內閣首輔,提督東廠的司禮監秉筆就相當于內閣次輔,這樣重要的職位,就算再謹慎一百倍也不為過?!睆垖幷f到這里,便故意略過朱擢不理會,而是看向了汪孚林,“汪小子,人選有沒有,有的話趕緊推薦一個,我這腦仁都疼了。我和你說一句實話,就算我拒絕了去當秉筆,推薦東廠這種好事,也理應輪不到我頭上,我琢磨著,張容齋就是因為我和你的交情,這才問我這件事的?!?/br> “張公公是想要世卿推薦人選?”李堯卿忍不住訝異地看著汪孚林,差點就直截了當問出了口。你和張宏什么關系,對方居然要你推薦提督東廠的司禮監秉筆?可下一刻,他就聽到了讓他目瞪口呆的話。 “如果真要我舉薦,我這里倒還真有一個人選。和李兄有點關系,就是他的岳父大人殷閣老當年曾經教過的學生,御馬監監督太監,姜淮。當然,資歷人望其實都不夠,我只是這么提一提?!蓖翩诹忠娖渌麕兹嗣嫔鳟?,就笑著把小北從姜淮和殷家人那邊聽到的那段趣事繪聲繪色說了出來,頓時引來一陣大笑。 就連張寧也樂呵呵地說:“殷閣老真是妙人,多少士人雖說在內書堂任過教習,但有如此容人雅量的,卻是少之又少,更不要說后來還引了姜淮去拜師父師母了。這人選有點意思,我回頭就去稟告張容齋公公。想來馮公公當初把人提拔了上來,也不會拒絕這個人選。至于資歷……呵呵,宮中可不是什么時候都講資歷的?!?/br> 今天眾人原本是為了慰問告病要回鄉的汪孚林,誰知道卻因緣巧合摻和了這么一件事,此刻面面相覷的同時,卻不免全都善意地嘲笑起了李堯卿。起頭一直沒怎么說話的黃龍甚至打趣道:“女婿半個兒,弟子也是半個兒,小李你厲害啊,一下子就多了個相當于內閣次輔的強力后援?!?/br> “還沒成呢,大家都留點口德?!崩顖蚯渥炖镞@么說,心中卻打定主意回去就給岳父殷士儋寫信。 而最最熟悉汪孚林的程乃軒卻拿眼睛朝汪孚林瞟了過去。他才不相信汪孚林會只聽到殷士儋和姜淮的那段過往就開口舉薦。果然,等到眾人最終沒勸住仿佛吃了秤砣鐵了心的汪孚林,告辭離去之后,他開門見山地一問汪孚林和姜淮什么關系,就聽到了一個意料之中的回答。 “此次宮里皇上和慈圣老娘娘的沖突,姜淮送出過消息給我。日后我不在京城,你有什么事可以找他?!?/br> 這家伙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認識,都有聯系! 程乃軒沒想到汪孚林連殷士儋和李堯卿翁婿倆的墻角都挖,少不得追問了一下具體經過,得知竟然是在幫李堯卿辦婚事的時候搭上的關系,縱使是他,也不由得暗自驚嘆汪孚林之前的神通廣大,連宮中太監都看好??稍绞侨绱?,他越是覺得汪孚林遵照和馮保的提議,就此病休回家,實在是有些可惜。他這人素來是想到什么問什么,干脆就問出了口。 “人無信不立,更何況,我不但是對馮保這么說的,也是對元輔這么說的。要想讓人覺得我前后彈劾三個人全都是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