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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胡同,她忍不住滿頭霧水,心想這不是堂而皇之走正門嗎,這就不怕被人發現了? 小北卻沒工夫對小姑子解釋已經吩咐了錦衣衛幫忙掃尾,等到下車之后,她扶著汪二娘的手快步往里走,沒走幾步就看到汪孚林那熟悉的身影站在院子當中,那一刻,她只覺得整顆心不爭氣地快要跳出嗓子眼,偏偏嗓子還哽咽說不出話來。 “人家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你為什么非要不聽話呢?”汪孚林臉上似乎有些無可奈何,可是當小北快步來到跟前時,他還是直截了當把妻子擁入了懷中,隨即在她耳邊低聲說道,“雖說猜到你很可能會回來,可還是沒想到這么快……你呀,小蕓還真是看不住你?!?/br> “那是因為小蕓也惦記你這個哥哥?!?/br> 小北終于掙脫了汪孚林,轉身把汪二娘給拉了過來,見后者臉上還有些紅暈,顯然這年頭光天化日之下夫妻摟摟抱抱畢竟不多見,她就笑道:“再說,小蕓畢竟是奉了公婆之命到京城來照顧夫婿的,就這么把我送回去,她怎么交待?” “嫂子!”汪二娘有些羞怒地一跺腳,見哥哥用那種從前常見的親近目光看著自己,她忍不住面上更紅了,當即輕哼了一聲,“相公那兒我之前都沒告訴一聲,如今能回來當然最好?!?/br> 之前聽到小北讓人捎回來的消息,前院的人全都被嚴mama早早調開了,這會兒自然無人打攪。等到夫妻兄妹三人回到里頭,汪二娘雖說有千般疑問在心頭,可也知道有些事情哥哥怎么都不會告訴自己,不由看向了小北,希望嫂子代替自己問??勺屗龥]想到的是,小北竟是只低聲問了一句話。 “張四維都已經革職了,接下來還有問題嗎?” “宮里估計還有一番風波?!蓖翩诹譀]有細細解釋,笑了笑后就繼續說道,“反正我已經表過態,看情形不好,就學沈君典他們那樣,掛冠而去?!?/br> 盡管汪孚林請假,程乃軒告病,但這天午后申時,兩人都得到了來自都察院和六科廊的通知,即刻前往文華殿參加廷議。請假的汪孚林還好,程乃軒就不得不動用妻子常用的粉黛,把一張臉弄得確實病怏怏的,這才出門。兩人并肩前往宮中的路上,汪孚林少不得調侃道:“要是你的上司光懋看到你這臉色,提議請太醫來給你診脈,你怎么躲?” “你小子可別烏鴉嘴!”程乃軒嚇得直接一激靈,隨即惱火地罵道,“還不是為了你,否則我至于這么慘嗎?你少啰嗦,想想一會兒到宮里的時候怎么應付?!?/br>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簡單得很?!蓖翩诹肿炖镞@么說,心里卻知道,李太后會提出什么提議來。 可是,兄終弟及這種事,要是能輕易成了,大明朝這么多年來培養出的文官體系豈不是白搭?就算是他,千方百計給小皇帝埋了這么多鋪墊,也并不是為了便宜一個從來都沒有受過帝王教育的潞王!誰能擔保這位已經十一二歲長成型的皇弟,日后能成為一個無為而治的皇帝? 相形之下,還是姜淮送出來的另一個消息,更加讓他覺得重視。 姜淮竟然說,王皇后疑似有妊了! 第九五三章 大家都反對! 今日奉詔來到文華殿中的一眾文官,除卻閣老,包括六部尚書在內的大小九卿,就是六科都給事中,左右給事中和都察院各道掌道御史。相形之下,六科廊出席的人數遠遠要多過都察院的御史,但這也是一直以來科道的正?,F象。更何況,六科廊的給事中們要比御史們消息靈通,早就知道皇帝犯了狂癥的消息。 可知道歸知道,就拿剛剛得知此事的其他大臣來說,誰也不相信朱翊鈞犯了狂癥這種事是真的。畢竟,馮保早就將小皇帝忤逆慈圣皇太后的消息大肆散布了出去,如今竟是已經人盡皆知。而且,隨著勒令張四維革職閑住,越來越多的人都在悄悄議論著當年高拱舊事。 只不過,和高拱那時候的黯然去職相比,如今打倒張四維的,不再是皇后懿旨,皇貴妃令旨,皇帝圣旨,而是汪孚林領銜的都察院御史們上書彈劾!也正因為如此,當汪孚林和程乃軒一前一后進入文華殿時,竟是剎那間寂靜無聲。哪怕是曾經被召到乾清宮去的六部尚書和左都御史陳炌,此時看到他,臉色也異常復雜。 要知道,除卻張居正,在當初那件事的第一時間被召入乾清宮的,那便是恰逢其會彈劾張四維的汪孚林! 至于程乃軒,大多數人都將他忽略了過去。畢竟,程大給諫之前并不像汪孚林這么拉仇恨,此番事情中也沒有上竄下跳,更沒有做出什么事情來,還不如汪孚林所屬廣東道的那兩個御史蔡光安和秦玉明來得招人恨??上鄬κ煜ね翩诹值淖蠖加逢悶秃蛻舨可袝鴱垖W顏,看汪孚林和程乃軒的目光中就不一樣了。 誰都知道這兩位是同鄉,好友,同年,拐著彎的姻親,程乃軒平日里和汪孚林那交情也絕對沒話說,可誰能想到,關鍵時刻,汪孚林竟然用人人都認為是刺頭的人沖鋒陷陣,而舍棄至交好友不用,這不但是惑敵之計,而且讓旁人想要指責朋黨也找不到理由。 至于相對獨立的刑部尚書嚴清,剛剛榮升內閣次輔的馬自強,三輔申時行,看到汪孚林上前和張居正談笑自如,和張黨中堅的那幾位大佬亦是說話自然,到這份上,他們要是還不明白之前汪孚林和張居正疏遠,仿佛投靠皇帝,甚至于彈劾馮保只不過是戰略,他們就是傻子了。 兩個奏本,一則參倒劉守有,一則干掉張四維,何其兇殘?而且連馮保也敢明著彈劾,就算是虛晃一槍,膽子也夠大的! “司禮監張公公到?!?/br> 馮保重傷不起的消息,對于有心人來說并不是秘密,而馮保舉薦張宏代替自己的事,那就更不是秘密了。此時,當看到張宏扶著一個小火者的手進來,明顯尚未完全恢復,和他相熟的人大多會稱一聲容齋公,不相熟的也多半會點頭為禮,稱一聲張公公。然而,當張宏和汪孚林打了個照面的時候,兩人卻相對無言。汪孚林微微頷首,而張宏蠕動嘴唇,最終還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張居正在慈圣李太后面前力保汪孚林的事,他隱隱約約聽到了一些風聲。而汪孚林去勸過朱翊鈞后,小皇帝終于去向李太后服軟,這曾經讓他如釋重負,哪怕最終李太后一怒吩咐朱翊鈞罰跪奉先殿時,他也沒有太放在心上。終究是嫡親骨rou,做母親的總不能一直都因為馮保這個外人銜恨兒子??烧l曾想朱翊鈞竟然連一時之氣都不肯吞下,竟然做出了那樣的事!這能怪汪孚林嗎? 馮保是看著朱翊鈞長大的,而他也算是看著朱翊鈞長大的。在猶豫了片刻之后,張宏忍不住低聲說道:“汪掌道,皇上從前對你素來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