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419
悔一路跟到了慈寧宮來,這萬一皇帝一開口把他給推了上去,回頭李太后把氣都撒在他頭上,他頂得住嗎? 然而,事實證明,張明真的想太多了。朱翊鈞幾乎是在李太后問完誰可接替馮保之后,立時不假思索地說道:“張宏資歷人望素來很好,他憑什么接不得司禮監掌???” 此話一出,屋子里一時陷入了片刻的死寂。 馮保倒是知道朱翊鈞親近張宏,盡管這是他相當禮待,也比較信得過的一個同僚了,此時仍然有幾分咬牙切齒。陳太后則是對比張宏和馮保,覺得張宏更加老成低調,心想皇帝果然有識人之明。張明想到自己險些為人作嫁衣裳,出了一身冷汗的同時,卻慶幸這時候朱翊鈞把張宏給賣了。而李太后則是純粹的驚愕,隨即竟重重一拍扶手道:“胡說,張宏什么樣的人?他從來只在我面前說馮保老成持重,上次還對我說他請求去南京養老!” 除了李太后和當時同樣在場的李用,誰都沒想到張宏竟然已經打過退休報告了。馮保眼神一閃,可下一刻,他就聽到了一句讓他面色大變的話。 朱翊鈞也跟著李太后的動作,一捶扶手怒道:“母親,張宏都已經被他借口生病軟禁起來了,到這時候了,你還為馮保這老奴說話!” 直到這時候,馮保方才暗自后悔到底沒有完全信得過張宏,更有心借著張宏告病,回頭請李太后出面清洗一下那些司禮監秉筆,尤其是一定要把張明和張維給弄出去。因此,當李太后看向他時,他把心一橫,決定直接抵賴到底。 “仁圣老娘娘,慈圣老娘娘,絕無此事!容齋公和老奴共事多年,彼此扶助,就好比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司禮監那么多秉筆,老奴只認他張容齋一個!他是真的這兩天身體稍有不適,所以才在河邊直房歇兩天,老奴若真的對他有什么壞心,他一大把年紀了,就是暴病也比軟禁合理些!” 朱翊鈞此時終于如獲至寶,立刻對陳太后道:“母親,你聽聽,馮保他也說了,他是想讓張宏暴病死了,那時候宮里就沒人能和他抗衡了!朕是皇帝,難不成就連這點小事都不能自己決定?” “把張宏叫來吧?!标愄罂戳艘谎勖嫔F青的李太后,平生第一次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至少也好讓事情水落石出!” 就在這時候,外間傳來了張仲舉的聲音,這位慈慶宮太監剛剛知機地沒有跟進來,而是選擇了在外間等候:“兩位老娘娘,皇上,張容齋公公來了?!?/br> 正如從前張寧說的那樣,姓張的太監實在是太多,后頭不加后綴,誰都不知道誰是誰,因此這會聽到連姓氏帶別號,沒有人會弄錯其中指代。朱翊鈞原本驚喜得幾乎要跳起來,而馮保和李用則是各自驚疑。到最后,還是陳太后反客為主地吩咐道:“張仲舉,你去把張宏攙進來?!?/br> 進屋的張宏步履蹣跚,顯得有些疲憊。他向座上兩位太后一位皇帝行過禮后,這才開口說道:“二位老娘娘,皇上,老奴就是之前犯了咳嗽的老毛病,沒想到竟然就被人說成是什么遭了雙林公軟禁。老奴眼下稍好,就出來走走,聽說仁圣老娘娘也在慈寧宮,就不請自來了,還請恕罪?!?/br> 第九三九章 就是偏心 正如馮保所說,他對宮中其他太監那是不屑一顧,眼睛長在頭頂上,但唯獨對張宏確實多幾分尊重。 有禮有節地請張宏閉門“養病”,那是因為近來這層出不窮的事實在是讓他應接不暇,斷然不希望張宏被別人拉過去扯起大旗和他做對。但更深一層意義上來說,他是希望回頭萬一清洗司禮監時,張宏能夠獨善其身,等事情過后再站在他這一邊,也可以堵住別人的嘴。從這種意義上來說,他真的沒想把這個二把手給打壓下去,換一個人來接任這位子。 張宏可以容忍身為第二位秉筆卻不能執掌東廠,別人呢?還有誰能安于現狀? 也正因為如此,在聽張大受轉達了張宏的勸告,又見張宏并沒有太大的異議和抗爭,馮保也沒有過分限制張宏的人身自由。 比如張宏要捎封信出去,只要檢查過沒什么問題就放行,至于外間要捎什么東西進來,那就更加不會嚴格盤查了。所以,張宏很順利地收到了汪孚林讓劉萬鋒送進宮的金丸藏書。他正好很想知道汪孚林為什么會毫無征兆地上書彈劾張四維,在確認金丸沒被人動過之后,立時就開啟了這個他最信得過的傳信渠道,取出了那一張薄薄的絹紙。 在信中,汪孚林非常明白地對他說,他上書彈劾馮保,那是因為被張四維的弟弟張四教逼迫的,如今外廷有人正等著內廷出亂子,從而可以大舉侵攻,趁虛而入,他在權衡再三之后,不得不行險一搏,誘敵深入。事到如今,他只能通知張宏一聲,至于具體該怎么做,全憑張公公自己決斷。 于是,張宏斟酌了一整個晚上,大清早就把張大受叫了過來,憑著自己的威信,再加上恐嚇了一番,張大受就有些扛不住了。等這位馮保的親信得到消息,說是小皇帝到司禮監要那些彈劾的奏本和題本,馮保則揣著一大堆人的彈劾去了慈寧宮的事,他好容易捱到后續消息傳來,說是小皇帝去了慈慶宮,找了陳太后一同回慈寧宮,饒是張大受已經打算硬著頭皮跟馮保走到黑,也覺得事情恐怕沒那么簡單了。 于是,當張宏表示要去慈寧宮時,張大受糾結許久,終究決定不但放人,而且陪著一塊來。做出這么一個決定,他原本頗有些惴惴然,可這會兒在外間聽到里頭的聲音,簡直慶幸極了。 張公公您真是好人哪! 同樣感觸的還有馮保。這輩子陰招坑死了很多人的馮保,此時此刻也簡直是熱淚盈眶。都說以德報怨,何以報德?可你看看,如今張公公這分明是以德報怨啊,做到了圣人也做不到的事!如果能過得了這一關,他日后一定對這位年長幾歲的同僚好一點,再好一點,這關鍵時刻落井下石的多,雪中送炭的少哪! 如果張宏知道馮保心里在想什么,老太監一定會使勁翻白眼。能當一把手他當然非常樂意,但作為效忠皇帝,效忠大明一輩子,習慣都已經烙印到了骨子里的他來說,長治久安,穩定才是硬道理,更何況如今皇帝竟然拉著嫡母來和生母硬頂,這種風氣是絕對不能助長的。 因此,面對朱翊鈞那張一下子僵硬下來的臉,張宏雖說知道這會兒自己肯定讓小皇帝不痛快了,但還是苦口婆心語重心長地勸說道:“皇上,老奴都已經一大把年紀了,比雙林公還要大好些,還能活幾年?雙林公也是一樣,他這些年多了這么多白頭發,安知不是cao勞來的?外廷有人彈劾咱們這些閹人,沒什么大不了的,從永樂到隆慶,這種事情還少嗎?到底是皇上您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