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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造訪王家。 王篆身為吏部侍郎,又哪會察覺不到如今朝中那洶涌的暗流,可無論是他還是兵部侍郎曾省吾,全都和其他人一樣,能夠踏進張府,卻只得張居正的幾個兒子接待,就連他的頂頭上司,王國光這個吏部尚書都沒能見到張居正。而他一貫非??春玫耐翩诹謪s露出了非常令人不安的跡象,甚至素來賞識提拔汪孚林的陳炌竟然破天荒打壓了這個心腹屬下,這更是讓他不得不猜測張居正的用意,不敢貿貿然去接觸汪孚林。 可今天汪孚林竟然親自送上門來,王篆縱使心情糾結,也不會把人拒之于門外。他把人請進書房之后,把心一橫就開門見山地問道:“你到底搞什么鬼?” “王少宰既然知道我是在搗鬼,那么還不簡單么?姜太公釣魚,愿者上鉤?!闭f到這里,汪孚林便從懷中拿出一本奏本,直接朝王篆推了過去,“我便是我投石問路的第一炮?!?/br> 王篆陰沉著臉接過來翻開,眼珠子立刻被那彈劾馮保七宗罪疏這七個字的標題給完全吸引住了。他甚至來不及看內容就一下子跳將起來,厲聲叫道:“你這到底是想干什么?” 第九三六章 終于發動了 有錦衣衛作為眼線,而且還反過來讓錦衣衛監視劉守有,汪孚林如今的消息渠道絕對不遜色于馮保。所以,有誰進過大紗帽胡同張府,逗留了多長時間出來,他是最清楚的。而且,他大約能夠猜得到,王篆并沒有見到過張居正,故而才會對他如今這舉動反應這么大。于是,當他在王篆那里停留了大約一刻鐘,隨即便匆匆離開時,看在某些人的眼中就仿佛是話不投機半句多,被那位曾經交好的吏部侍郎給趕出來了。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暗中嘀咕,汪孚林是不是已經看著張居正情形不好,于是悍然叛離張黨,另攀高枝,甚至琢磨著自己要不要也學樣的時刻,人卻在一個天上飄雪粒子的陰天傍晚,直接到會極門的管門太監那兒交了一份奏本。這些管門太監原本都是司禮監大佬們精挑細選的人,嘴緊臉繃,最不好打交道,可汪孚林前腳一走,就有在內閣做事的中書舍人聽到會極門那邊傳來了巨大的喧嘩和動靜。當好事的過去一打聽,竟然被他們成功撬出了幾句話來。 都察院廣東道掌道御史汪孚林,上書彈劾馮保七宗罪! 張居正不在,張四維身為內閣次輔,資歷比申時行老一大截,而和他資歷仿佛,卻比他年紀更大的馬自強又是他的姻親,所以雖然馮保如同防賊一般防著他,卻架不住那些最會看風頭的人覺著張四維很有繼任首輔的王霸之氣,總會想方設法在他面前賣個好。于是,這個天大的消息第一時間傳到了張四維耳中。當著別人的面,張四維還要端著次輔的架子,可人一走他的臉色就不一樣了。 張四教之前回來提及與汪孚林的和解交易之后,他在謹慎期待的同時也不無驚疑。就在昨天,張四教已經準備交割鹽引過去,據說往汪孚林那里送了十萬兩的銀票,卻被退了回來,他心中還大為狐疑,如今他聽到汪孚林上書彈劾馮保的確切消息,終于真真切切信了。 要知道,馮??刹皇鞘裁创蠖饶苋萑说纳撇?,斷然不可能接受汪孚林踩著自己揚名的行徑,哪怕汪孚林想要做戲,馮保也絕不會答應,事后也非得掀翻汪孚林不可,這樣損人不利己,汪孚林不可能這么不智。更何況,哪怕是汪孚林最得張居正信賴的時候,馮保也從來都沒有和汪孚林有任何往來。 一書驚動九重天闕,盡管汪孚林從前已經很出名,但如今,當這么一件事瘋狂傳開的時候,他的名聲直接就爆表了。滿城官員也許從前還有不知道汪孚林是哪根蔥的愣頭青,可如今絕對沒有一個不知道這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以至于當消息反過來傳到都察院,就連明面上和汪孚林疏遠冷硬,背地里卻在串聯策劃的左都御史陳炌,都忍不住替這位捏了一把冷汗。 看過高拱的下場,哪怕是做戲,可惹上馮保還是要付出代價的。幸虧汪孚林對他挺厚道,讓他提早做出了惡意為難的姿態,他可不敢擔保汪孚林在做這件事之前和馮保溝通過! 而對于蔡光安和秦玉明兩人來說,汪孚林之前說第一炮自己負責,他們還猜測過汪孚林打算拿哪位高官大佬當成靶子,卻萬萬沒想到是司禮監掌印馮保!自從加入廣東道大家庭之后,兩人就常常負責值夜,聽到消息時已經晚了,壓根沒能遇上送完奏本就直接回家的汪孚林,卻也不好在直房中交流。小聲商議過后,他們就打算等到散衙,找個僻靜地方的小店好好商量商量,可兩人捱到點才剛剛一出門,就發現有人堵了他們的門。 堵門的并不是一個,而是兩個,正是他們在廣東道的新同僚,王繼光和趙鵬程。雖說都在同道做事,但蔡光安和秦玉明從前在云南道和山西道那就是人厭狗憎的刺頭,到了新地方上任之后,因為汪孚林的吩咐,他們繼續裝不合群,所以和王繼光趙鵬程統共也沒說過幾句話。此時此刻,蔡光安就眉頭一皺說道:“都已經散衙了,二位有什么事,明天見教吧!” 這什么人呀,正常人看到同僚,不應該客客氣氣打個招呼,問一下什么事嗎? 王繼光一點都沒意識到自己當初那也是眼睛長在頭頂上的人,只覺得氣不打一處來。好在比他在都察院磋磨更久的趙鵬程更會來事,不動聲色把他往后頭一拉就笑著拱拱手道:“蔡兄,秦兄,能夠分到一道也是有緣,咱們還不曾聚過,今天我和王賢弟做東,二位能否賞光?” 蔡光安頓時為之愕然,不自覺地和秦玉明交換了一個眼色。他們從前是因為特立獨行被人排斥,可總不能對別人的善意交納惡形惡狀。于是,兩人各自躊躇了片刻,最終全都答應了下來。結果,這就又給王繼光留下了一個非常不好的印象。 請你們吃飯你們還擺架子,真是太不招人待見了! 如果有人細細研究過廣東道除卻掌道御史汪孚林之外,四個在編監察御史的出身,那么就會發現,和去年張居正一口氣撥了五個新人過來不同,如今王繼光一個老的加上其他三個從其他三道調來的,全都有一個鮮明的特色,那就是窮!王繼光家里倒是小富過,可家里老子生了一場大病,他又在京城也生了一場病,家底頓時空了一大半,所以這天四個同僚第一次碰頭吃飯,選的地方卻也是很符合他們這些窮京官的特色。 小,雅靜,菜色便宜,沒有閑雜人等的攪擾。 而桌子上的菜色也非常符合他們的審美,沒有附庸風雅的菜名,只有實實在在的東西,有魚有rou,有酒有菜,而說出來的話,那就更加實在了。 趙鵬程和王繼光在同一間直房搭班雖說才沒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