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404
揚,張泰徵還是別想做人。就是對張四維來說,這也是不小的打擊。 他和張四維之間的仇怨,往上可以追溯到他剛登第成為三甲傳臚那會兒,在京師也有不少人知道。就算他放話說要因為汪道昆的那番回音找張四維討公道,張四維卻因此直接讓長子登門賠禮,這態度不是不誠懇,而是太誠懇了!更何況,今天張泰徵不是一個人來的。 汪孚林瞥了張泰徵身后,正站在馬車前的張四教一眼,這才發現此人和張四維頗為相似。只不過對比張四維多年官場歷練下來的沉穩,張四教就多幾分倜儻風流,瞧著只不過三十多歲,風華正茂,怎么都不像已經四十出頭步入而立之年的中年人。然而,不論是之前劉英訴說的那個不擇手段心狠手辣的張四教,還是眼下張泰徵負荊請罪的這一幕,他都絲毫不敢小看對方。 要知道,張泰徵這一跪,并不僅僅是個人丟臉,而是在某種程度上代表著蒲州張氏對他服了軟! 盡管張泰徵坑過自己好幾回,但既然沒有真正吃過虧,汪孚林對這位張家長子與其說是痛恨,不如說是覺得這家伙實在是悲情人物,因此在出門之后的片刻驚訝猶疑之后,他就立刻笑嘻嘻地走上前去,竟是仿佛全無芥蒂一般,把張泰徵給攙扶了起來,這才不解地問道:“張兄,你這負荊請罪實在是有些突然。我和令尊固然因為政見不同等等有些小齟齬,可你又不是他,用不著替父來請罪吧?” 張四教研究過汪孚林往日的行事風格,一貫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絕對不存在那些多余的仁慈之心。所以,在他看來,汪孚林看到昔日算計過自己的張泰徵俯伏在腳下,怎么都應該冷嘲熱諷,出一出心頭之氣??墒?,看到汪孚林這舉動,又聽到這話,他終于意識到,自己還是小看了汪孚林。 這不是什么寬宏大量,而是汪孚林根本就看不上張泰徵賠禮道歉這種規格,沒聽他直接把帽子扣到了張四維頭上? 也正因為如此,看到張泰徵徒勞地掙扎了兩下,卻是沒有抵擋得住汪孚林那生拉硬拽,對著那張假笑的臉,竟是蠕動嘴唇說不出一句場面漂亮話來,張四教心中越發失望,只能上前拱手長揖。 “汪掌道,在下蒲州張氏,張四教。今日家兄早起去內閣時,曾經特意囑咐我,務必對汪掌道解釋清楚。收到松明山汪司馬送給家兄的那封回信之后,家兄又驚又怒,反復查了好幾天,最后質問大郎時,這才得知竟然是家門不幸,大郎因舊怨銜恨于你,于是冒了家兄之名寫信去徽州。家兄聞聽此事險些氣暈過去,故而命我帶著大郎來負荊請罪。此等不肖子弟,任憑汪掌道處置!” 笑瞇瞇地一只手扶著張泰徵的胳膊,汪孚林能夠清清楚楚地感覺到,張泰徵聽了張四教這話之后,僵硬的身體竟是打起了哆嗦。他心中暗嘆世家子弟看似落地就享受各種榮華富貴,可一樣要承擔責任,尤其是家族并不會無休止地一直提供庇護,一旦家族本身就面對危機,自己又犯了大錯,那么被當成棄子就沒什么好奇怪的了。因此,他斜睨了張泰徵一眼,見其那毫無生氣的臉上盡是絕望,他就笑了一聲。 “原來之前那件事不是張閣老,而是張兄干的?咳,我都有些糊涂了。不過,過去的事情那就算過去了吧,我這個人也沒那么小氣,反正松明山汪氏也沒有因為外人一封信就開宗祠對我喊打喊殺,那么處置張兄這種事就不用再提了,看他這樣子最近沒少受罪,就算沖著史家二位小姐和拙荊是交情最好的閨中手帕交這一點,我也不好對她們的表哥窮追不舍,張三老爺您說對不對?說實在的,張閣老和張三老爺不用讓他負荊請罪這么過頭的?!?/br> 說到這里,汪孚林看也不看面色微變的張四教,盯著張泰徵身上背著的貨真價實沒有去掉荊刺的荊條多瞅了幾眼,隨即就對身邊跟出來的劉勃說道:“趕緊去找嚴mama,讓她把這荊條小心解下來,順便把刺挑了。想來張三老爺和張兄也不希望請個大夫過來,到時候外間滿是胡說八道吧?” 第一次正面和汪孚林打交道,張四教此時此刻再一次把對汪孚林的評價提高了一個層次。他意識到汪孚林恐怕已經理解了他們叔侄此來的目的,否則不會給張泰徵這樣留面子,更不會放過請外面的大夫圍觀這種局面的大好機會。想到馮保的東廠以及劉守有的錦衣衛恐怕都盯著這里,他只能再次長揖謝道:“汪掌道寬宏大量,實在是令人佩服。大郎從前實在是不知天高地厚,不懂得螢火之光,怎能與皓月爭輝這種道理!” 當著我的面這樣一個勁打擊張泰徵,這么說蒲州張氏這算是徹底放棄張泰徵這個長房長孫了? 汪孚林心中一動,等到請了這兩位不速之客進了門之后,他就沒有繼續對張泰徵表示親近了,把人扔給劉勃以及趕出來的嚴mama。讓后者去解下荊條,順帶把刺挑一挑,那是因為若讓劉勃那幾個大男人動手,張泰徵必定會發出殺豬似的嚎叫,回頭今天這出負荊請罪還不知道要演變成什么。而嚴mama若是動起手來,準備工作那就妥帖多了,就算要讓張泰徵吃點苦頭,也肯定會先堵上這小子的嘴。 因此,汪孚林自然而然把關注的重點從張泰徵轉到了張四教身上,笑容可掬地請了人去外書房。走在路上時,他和氣度不凡的張四教談笑風生,心里卻不無惡意地想道,如果張四教知道昔日用完就扔如同扔一塊抹布的流螢,也就是劉英就在他的府上,那么還能保持這風度翩翩的樣子嗎? 當然,他剛剛從嚴mama微微點頭的表情中,就知道劉英那邊肯定不會出現問題。嚴mama出來了,可內宅還有小北坐鎮呢!再說,他也見過一些出身卑微的女人,如劉英這樣心有定計的不多見,想來人是不會隨隨便便發瘋的。 張四教跟著汪孚林踏入外書房,目光往四壁一掃,就發現藏書量竟然多過自己的預料,而且那些放置長軸以及畫軸的卷缸竟然不止一個。若不是他早就完完整整打探過汪孚林的底細,知道汪孚林的父親汪道蘊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汪孚林貨真價實是收拾爛攤子起步的,祖輩余蔭根本相當于沒有,他還以為走進了哪家世代書香門第的書房。因此,落座之后,等到有隨從進來上茶之后,他就笑道:“汪掌道這書房果然書卷氣十足?!?/br> “都是撐場面的?!蓖翩诹州p松地笑道,“這些書里大部分都是各位前輩老大人送給我的。除了已故譚襄敏公,陳簡肅公,還有致仕回鄉的殷司徒?!?/br> 不就是譚綸,陳瓚,還有殷正茂嗎? 張四教在心里回味著這三個名字,心想譚綸是汪道昆的好友兼老上司,殷正茂是汪道昆的同鄉,但如果只是這一層關系,那兩位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