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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么好看的,東家打算把地皮出手,聽說回頭這里要開家戲園子?!?/br> 這兩人正說話間,黃龍也不禁若有所思地往窗外多打量了幾眼,就在這時候,包廂大門打開,卻是又有人進來了。就只見程乃軒和李堯卿一前一后進了包廂,程乃軒直接嚷嚷道:“雙木,都說這家同一閣天南海北的菜都能做,我本來就想嘗嘗,你這次倒是定的好地方?!?/br> 李堯卿素來對吃從不馬虎,這會兒也笑呵呵地說道:“世卿,怪不得你讓我定這里的席面當喜宴,外頭竟然全都客滿了,看來在京城是真有名?!?/br> 那伙計這才知道,今天來此光顧的客人當中,做東的竟然是年紀看上去最小的汪孚林,等聽到汪孚林竟然推薦人家定自家的喜宴,他更是不禁暗自咂舌。要知道,他們這邊給人出去做喜宴席面,那價錢可是相當不便宜,別說窮京官用不起,隔壁豐城侯府這種空架子用不起,就連很多還算殷實的官宦循規也舍不得??吹酵翩诹趾蛠砜痛蛘泻粽f話,他已經手腳麻利地上完了茶,正要悄然退出去,可走到門口時又差點和兩個人撞在一塊。 “你們說怎么會這么巧,咱家竟然就在大門口硬生生碰到這個臭窮酸!” 在同一閣這種地方做事,那伙計當然見過太監,對于這種尖利的聲音也很熟悉,見新來的兩個人中,年紀大的那個扯著稍稍年輕那個的袖子,自稱咱家,叫別人臭窮酸,他就意識到這竟是宮里的公公,可下一刻,那明顯臉露惱火的青年脫口而出的話,則讓他瞠目結舌。 “死太監,大庭廣眾之下拉拉扯扯像什么樣子,放手!” 那伙計只以為那太監一定會惱羞成怒,破口大罵,可卻沒想到那年紀不小的中年太監竟然掏了掏耳朵,隨即放開手笑了起來:“這真是不知道多少年沒聽到這稱呼了,還竟然聽得挺順耳。瞪咱家干嘛,當初在杭州北新關的時候,你還沒和我吵夠?” “哼!”朱擢沒好氣地拍打了一下被揪出褶皺的袖子,悻悻說道,“要不是今天汪賢弟做東,把你也給請了來,誰想招惹你?” “都是故人,我可不會厚此薄彼,把張公公你撇在圈外。能知會到你可是真不容易,來來來,大家坐下,我先敬你這個新任司禮監隨堂一杯?!?/br> 此時此刻,那聽呆了的伙計終于回過神來,趕緊一溜煙閃出了門,又小心翼翼把門給關好。 這屋子里其他的都是些什么人物,竟然能請動一位司禮監隨堂?還有人居然直呼死太監,那司禮監隨堂卻沒有生氣,這不是故意裝腔作勢來騙吃騙喝的吧?不行,得去和東家說一聲,自家的后臺可是非同小可,東家應該認得出這般人物! 第九一六章 司禮監的產業 包廂之中觥籌交錯,歡聲笑語。因為汪孚林在杭州結下的這些善緣,程乃軒后來往東南鋪開商業網絡的時候,也曾經和在座的人打過交道。唯一一個不認得黃龍朱擢和張寧的陌生人李堯卿,那也是素來不怯場不怕生的,沒多久就和眾人混熟了。而且,他曾經親身經歷過汪孚林那段最“青蔥”的歲月,把當年汪小官人在歙縣智斗惡吏的故事講得絲絲入扣,直叫眾人一個個都拿眼睛去看汪孚林。 張寧更是忍不住罵了一句粗話,隨即就拍著筷子對汪孚林說:“想當初我被那些打行的家伙給扣在北新關,你跟著涂淵來安撫,后來趁亂把我給救了出去,我那時候就覺得,這小秀才實在是有膽色有手段,最危險的時候竟然擋在最前頭,換成別人,誰能干,誰理會我一個太監?” 他頓了一頓,有些唏噓地說:“后來在西湖浮香舫上被人家算計,你小子更狠,直接跳下水,這要是那小丫頭沒有找我和小朱弄船,她還親自下水去探聽端倪,后來又接應了你一把,你就得游西湖了!從那時候我就知道,你將來肯定成就不可限量,可總想著要等個十年八年?!?/br> 隨即搖了搖頭道:“可這才七年哪,當初他還只是在杭州惹是生非,如今倒好,在京師也這么能折騰!” “往事不堪回首。好教張公公得知,您說的那個下水救我的小丫頭,如今可是我媳婦?!蓖翩诹中σ饕鞯乜偨Y了一下過去,隨即就很不講儀態地用筷子敲了敲碗道,“各位,今天是來敘舊的,可不是來拆我臺的。求各位放過我行不行?” “今天只敘舊情,不談國事,不說你說誰?咱們這些人仕途乏善可陳,想要拿一件精彩的事出來說,那也找不到??刹幌衲?,做人也好,當官也罷,竟然全都能跌宕起伏?!敝爝炖镞@么說,可當看到張寧沖著他嘿嘿直笑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拍了桌子,“死太監,你嘲笑我上癮是不是?” “臭窮酸,明明是你自己疑神疑鬼,我哪有功夫嘲笑你?你小子當年不聽我老人言,上了你上司的當不是?我倒是在北新關呆的好好的,你卻被人調了走,一來二去竟然不知道左遷到哪個犄角旮旯去了?!?/br> “死太監你也別說我,你是把那幾個不要臉的偽君子給擠走了,可你也沒討著好不是?否則你怎么會被調到寧夏去吃沙子?” 罵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臉,可張寧和朱擢卻仿佛抬杠上癮。你來我往了幾句之后,張寧終于放過了朱擢,一仰脖子喝干了一杯之后,他就擦擦嘴道:“咱們這些人里頭,喏,汪程那兩位是最小的,可一腳踩進仕途也都四年了,余下各位,那可都是奔著十年官齡去的吧?仕途多坎坷,別看我現在進了司禮監,要說我自己對這好運都稀里糊涂,這些天反反復復想想,總覺得是沾了某人的光?!?/br> 張寧這么一說,眾人頓時全都去看汪孚林,見主人公在那毫不在乎地喝酒吃菜,想想這么多人里頭確實就他最年輕,不禁唏噓不已。年紀第二小的程乃軒正打算揭一揭汪孚林的老底子,卻只聽包廂外頭傳來了非常有節奏的敲門聲。 作為在京城呆得第二久,也算是今天的地主之一,程乃軒就開口問道:“誰呀?這酒菜不是都上齊了嗎?” “聽說各位貴客駕臨,之前那酒實在是有些怠慢了,小可這里有二十年的紹興女兒紅,送來與各位貴客賠罪?!?/br> “哦,那進來吧?!?/br> 跟在后頭的伙計剛剛在門外和自家東主一塊站了好一會兒,卻只影影綽綽聽了個大概,沒料想東主會突然敲門。此時聽到要進去,他趕緊推了門將東主讓了進去,看到對方沖自己使了個眼神之后,他趕緊掩門守在了外頭??墒?,聽到里頭東主開口稱呼時,他還是險些一個踉蹌沒站穩。 “沒想到是汪爺在此宴客,之前實在是怠慢了?!?/br> 外頭的伙計驚訝于汪爺這個稱呼,而里頭的汪孚林面對這位顯然很年輕,絕對不超過三十歲的東家,面上驚異,心里卻很平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