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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想到蘇夫人的籍貫在金山衛,想到朱夫人是嘉定人,她一下子變得臉色蒼白,看向汪孚林的眼神中滿是惘然。 “難道……她見過我的母親?” “有這個可能?!?/br> 汪孚林從前陪著小北翻墻進入練水之畔的那座西園,站在東南柱石的匾額之下時,曾經見過小北這般失魂落魄的表情。此時,見她又是這幅光景,他到了嘴邊的話復又吞了回去。小北的生母是愛慕胡宗憲方才甘心委身為妾,身為胡府內眷,見過的人想來非常少,但想來當日待字閨中的時候,總有那么幾個相識的人。這些人也許大多忘記了當年舊事,而就算記得,那么多年過去,撞上小北的概率也很低,而有條件去查訪當年舊事的就更少了。 這其中,有權勢,有錢財……而且還很有閑的王錫爵顯然不包括在內! “你這繡樣畫好了嗎?” 聽到這個突兀的話題,小北愣了一愣,隨即點了點頭:“就差幾筆?!?/br> “很好,你畫好之后帶上東西,叫上二娘。我去帶上妹夫還有陳小弟,我們去王家拜訪一下那位少宗伯?!?/br> “???”小北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就……這么直接大喇喇地過去?雖說朱夫人是邀請過我,可是……” “哦,邀請過?那就再好不過了,我本來是打算人家沒邀請我也直接殺過去的?!蓖翩诹譄o所謂地挑了挑嘴角,非常強勢地說道,“想來王錫爵既然對妹夫和小陳說過那樣的話,今天算準我休沐在家,他在家的可能性很大。當然,如果他不在,你就帶著二娘直接去見他的夫人,我下次再去sao擾不遲?!?/br> 是sao擾,而不是叨擾,這其中的區別就大了。深知汪孚林秉性的小北不由得心中一揪,忍不住一把抓了汪孚林的袖子,低聲說道:“孚林,王錫爵還找了妹夫和小陳?他都說了什么?不,他說了什么都不要緊,只要我死不承認,他就算是禮部侍郎,也不能怎么樣!你不要為了一點捕風捉影的事就興師動眾,不值得!要知道,好容易最近你才閑下來的,不值得又和人沖突!” “傻丫頭,王錫爵又不是張四維,我不會隨便給自己又找個敵人的?!蓖翩诹忠娦”边€抓著自己的袖子,便干脆把人攬在了自己懷里,“再說,別人發招,我就得接招,哪有不聞不問當沒這么一回事的?放心,我就找少宗伯大人談談心,現在就去派人送帖子?!?/br> 小北被汪孚林這不正經的口氣給逗樂了,心里的不安頓時減輕了許多。她點了點頭,卻又松開手,掙開汪孚林的懷抱站了起來,重新拿了繡樣去描。而汪孚林也沒有打擾她,而是出去讓人給吳應節和汪二娘夫妻,還有陳炳昌傳話。 汪二娘曾經隨嫂子去過何雒文家里,也見過王錫爵的夫人朱氏,因此對于去王家,她只當是純粹的回拜,倒是沒有什么太大的驚訝,可吳應節卻險些沒跳起來??偹闼麤]在親自來傳話的嚴mama面前表現出來,等人一走卻立刻對汪二娘問道:“怎么大舅哥突然要去拜訪王錫爵?他和王錫爵這樣的翰林院出身的高官也有關系?我怎么沒聽說過?” “你沒聽說的事情多著呢,再說了,之前嫂子帶我去過翰林院掌院學士何雒文家里,見過王侍郎的夫人?!蓖舳镆妳菓澴彀蛷埖美洗?,她就抿嘴笑道,“你去國子監讀書,我在家閑著也是閑著,嫂子硬是拉我出門,那我當然就去啦。你放心,我可沒有自不量力四處拉關系,多聽多看少說少做,不會給你丟臉的?!?/br> “不是不是……”吳應節知道汪二娘會錯了意,趕緊壓低聲音將之前王錫爵到國子監,召見過自己和陳炳昌的事情說了個大概,見汪二娘也吃了一驚,他就苦惱地說道,“我和小陳兩個都只是秀才,想來王錫爵那樣的大人物,沒道理看重我們這樣的人,肯定是因為大舅哥?,F在你說你曾經跟著嫂子見過人家的夫人,那么就更加明顯了??墒?,這樣的話,只要他們去就行了,還帶我們干什么?” “笨,大哥肯定是因為王侍郎見過你和陳小弟,這才讓你們去的,就好比是我,我跟著嫂子見過王侍郎夫人,所以這次也一起。人多一熱鬧,就算大哥還有其他事情,那也就顯得不那么醒目了?!弊炖镞@么說,其實汪二娘也是超級沒底。一想到自己當初曾經初生牛犢不怕虎,抓出來的很可能是廠衛又或者是別家大佬眼線,讓嫂子很是收拾善后了一陣子,她就心里發虛。否則,憑她從前的個性,又怎么會多聽多看少說少做? 她可一直都是天不怕地不怕,最是活躍的性子! 甭管被通知到的人心里怎么想,反正汪孚林派去王錫爵家送帖子的人趕在他們一家人出門前回來了,捎帶了王錫爵的口信——非常歡迎眾人去他家做客。對于這樣一個表示,汪孚林撇了撇嘴,立時就帶人出發。等到了王家,男丁女眷就分成了兩路,小北帶著汪二娘去見朱夫人,汪孚林則是帶著吳應節和陳炳昌去見王錫爵。女人們那邊會有些什么樣的情景,他自然都放心交給了小北,可王錫爵這一邊,從一開頭便是迅速展開。 王錫爵笑瞇瞇地帶著獨子王衡見的他們一行三人。 盡管出身太倉巨富,王錫爵又官運亨通,如今官居禮部侍郎,但這位太倉出身的高官卻并沒有如朝中那浮華風氣一般納妾蓄婢,一子三女全都是妻子朱夫人所生。想當年朱夫人嫁了他后連生兩女,直到第十一年才生下了王衡這棵獨苗,一時傳為美談。此時此刻,他便笑著對年方十七的王衡微微頷首道:“辰玉,吳生和陳生都比你年長,你不是之前功課有疑問嗎?正好可以好好求教他們?!?/br> 這分明是屏退閑人要說正事的節奏,但吳應節反倒松了一口大氣,見陳炳昌也一樣滿臉輕松,他連忙謙辭了幾句,這才和陳炳昌一同隨王衡出門。 他們這一走,門一帶上,王錫爵便開門見山地說道:“我就知道,大名鼎鼎的汪世卿只要聽說我在國子監中見過他們,一定會來這一趟的?!?/br> “少宗伯還漏了一條,若非知道尊夫人第一次見過內子之后,連著見了她好幾次,我也不會這么冒昧登門拜訪?!蓖翩诹植槐安豢捍鹆艘痪?,見王錫爵伸手示意他坐,他就毫不客氣地一屁股坐了下來,一抖青絹直裰的前擺,“少宗伯可是認識小北?” “果然是叫小北嗎?”王錫爵的表情微微有些悵惘,隨即便呵呵笑道,“我是太倉人,內子是嘉定人,所以認識的也就是些鄉里鄉親。當年胡公納內寵的事情,曾經在東南頗為流傳,兼且女方又與我和內子有些遠親,故而我們當然不會不知情?!?/br> 這一次,換成汪孚林目瞪口呆了。敢情不是王錫爵的夫人朱氏認識小北的生母,而是人家夫妻倆都認識? “更何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