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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了……” 嘴里說著訓誡的話,張居正卻把汪孚林那份折子給還了回去。在首輔直房這種地方,就是想要燒紙,也得提防留下的灰燼以及燒紙的嗆人氣味會給人留下遐思的空間。因此,接下來張居正只吩咐了一下巡視京營的臨時差遣,本打算派給廣東道,卻因為廣東道人手乏力,給了湖廣道,又開始說裁汰內外冗官,兩人全都心知肚明,這完全是在拖延談話的進程,等著會極門那邊的回音。果然,事先算準了時間的汪孚林終于等到了那個中書舍人的回復。 “元輔,奉旨和都察院王侍御一塊去山海關的錦衣衛北鎮撫司理刑百戶郭寶回來了,正在會極門遞王侍御的奏本?!?/br> 此話一出,張居正立時提高了聲音:“怎么就他一個人回來,還代呈了王繼光的奏本?人是一起去的,怎么不是一起回來的?” 汪孚林瞅了張居正一眼,干脆直截了當地說道:“元輔,王子善是廣東道的人,我去看看到底怎么一回事?” “你去,把人帶過來,我親自問他是怎么一回事!” 汪孚林深深一施禮,繼而就轉身出門,對那個顯然習慣了張居正脾氣的中書舍人點了點頭,見人二話不說乖覺地往前帶路,他就跟著其快步趕往會極門。所幸這道門就是內閣、制敕房和誥敕房西邊的一道門戶,故而第一時間出發的汪孚林在郭寶尚未出午門之前,就把人直接攔了下來。 當隨行那中書舍人上前向郭寶轉達了張居正之命,他則是看了一眼午門之外聞訊趕來的幾個錦衣衛軍官,心想劉守有在這件事上,也不知道是站在哪邊。但他唯一能確定的是,自己不能冒這個風險,所以還是讓郭寶擔點風險,直接到會極門這邊跑一趟,把事情直接捅給張居正,同時也等于把事情對滿京城的大小官員全都挑明。如此一來,若是萬一有人興風作浪,反而會因為處在明面上而不敢輕舉妄動。 至于剩下的,就得看樓大有和王繼光有沒有本事把人帶到京城,就算半死不活也比死了的強!只要帶來了,加上另外一重準備,也就差不多了。 郭寶匆匆回京卻直接憑著錦衣衛腰牌進了宮,替王繼光到會極門送了奏本,而后又被汪孚林帶到張居正直接召入內閣問話,這樣大的動靜,自然是很快就從內廷驚動到了外朝。和五府六部太常寺翰林院等衙門一塊窩在承天門外千步廊的錦衣衛衙門中,當劉守有得知這么一件事時,頓時眉頭大皺。 歷來錦衣衛辦皇差完了回來,都是他這個掌管錦衣衛的都督親自陪著面圣——在皇帝親政之前,當然是謁見馮保又或者張居正??扇缃窆鶎毷歉揪瓦€沒辦完這趟差,那么不回錦衣衛,也能大體說得過去,但他心里卻不免很不舒服。而過來稟告的劉百川更是臉上訕訕的,好半晌這才低聲說道:“之前挑中了郭寶,也是因為他素來還算老實,沒想到這次竟然如此滑胥……” “夠了!”劉守有不耐煩地對劉百川喝了一聲,見人立時噤若寒蟬,他才淡淡地說道,“奏本是往宮里送的,旁人不知道內容。而元輔召見,一時半會也不是那么容易打聽的。等到奏本下了六科廊傳抄,那就一切都了然了。不過,事情若是順利,郭寶也不至于這么急著趕回來,肯定有所差池?!?/br> “是是是,大帥英明?!眲俅ㄚs緊馬屁拍上去,這才帶著幾分試探之意問道,“萬一郭寶真的是鑄成大錯,那他這位子……” “蠢貨!”劉守有終于忍不住拍了扶手,“出了紕漏整個錦衣衛顏面無光,你還有心惦記著他的位子?先把你這個掌刑千戶的位子坐坐穩就不錯了!” 第八八零章 靜若處子,動如脫兔 王繼光的奏本,郭寶的突然回歸,張居正的召見……在這紛紛亂亂的一個晚上之后,第二天,王繼光的奏本就因為發六科廊謄抄,而最終公諸于眾。對于這位今年剛剛轉正的監察御史,朝中不屑一顧的官員居多,再加上所述之事過于離奇,主觀臆斷居多,自然鋪天蓋地都是質疑,但礙于汪孚林是其頂頭上司,敢上書批駁其所言之事的到底還是少數。然而,讓大多數人意想不到的是,廣東道掌道御史汪孚林竟然在這節骨眼上告病了! 告……病……了! 回京擔任掌道御史以來,汪孚林曾經有一度十幾天吃住都在都察院中,從來都沒回過家,那份勤政也曾經是很多人不得不服氣的理由。如今雖說是因為家中妻子過來,他在都察院值夜的次數少了,可也是常有的事,就這么一位身體倍棒吃嘛嘛香的年輕而炙手可熱的御史,這當口竟然說病了,騙鬼呢? “肯定是因為自己舉薦王繼光,那小子卻惹了這么一件事,所以汪掌道就干脆躲事了?!?/br> “躲事?你這也忒小看汪世卿了,他是沒事也要惹事的主兒,哪里會躲事,這分明是想要行誘敵深入,然后再一舉全殲之計!” “這又不是打仗,還誘敵深入……你們不知道昨天首輔大人召見郭寶的時候,他正好也在旁邊?我看,很可能是金蟬脫殼!” “金蟬脫殼……咦,你是說他明面上在家告病,其實是人已經走了?是去和王繼光他們匯合?” “也許不是什么匯合,但要我說,最可能的是首輔大人忍無可忍,于是把他派到遼東去了!” 在這無數的猜測當中,一直在汪府附近充當聯絡人,準備隨時和汪府中眼線聯絡的陳梁,突然之間駭然發現,汪府四周多出了無數觀望的視線,其中某些分明是錦衣衛的人,有些好像是東廠的人,還有些好像是各方官員派來的人??偠灾?,程家胡同兩邊的街口,仿佛一夜之間蜂擁而出無數賣果子的,賣點心的,賣漿水的,一個個心不在焉做生意的樣子,仿佛在腦門子上刻著我是眼線四個字,直讓他心中鄙薄這種太不專業的盯梢! 然而,當他自己也接到了上頭的一個命令時,他就沒工夫去鄙視別人了,因為他自己的那些上司也好不到哪里去,竟是讓他從好不容易打進汪府的那個丫頭口中,問明白汪孚林的動向,尤其是究竟是否在家。于是,他只好在劉勃一次過來到自己這買桃子的時候小心翼翼提出了這一點。而僅僅是隔天,他就看到那個丫頭東張張西望望,到了他那輛滿是果子的大車前,趁著挑果子,兩人迅速交談了幾句。 正因為如此,他到劉百川面前稟告時,完全就照搬了對方的原話:“喜鵲說,汪掌道就在府里,壓根沒出去過,她昨天還見過少夫人身邊的芳容和芳樹,說是汪掌道犯了咳嗽的毛病,大半夜咳得昏天黑地,就連寄住在他這里的meimei汪少蕓,都過去照顧了他半宿?!?/br> “她又不是親眼看見的,還敢說得這么信誓旦旦?就知道這種未經世事的丫頭一點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