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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得冷笑了起來。他看著底下那個可悲可憐可恨的家伙,沉吟了片刻。 “秦一鳴那邊,我自然要會一會他。至于你弟弟的事情,我也會吩咐人去查證,要是你有半點虛言,呵……但不論結果如何,都察院已經容不得你!” 高曉仁只覺得整個人晃了一晃,腦袋毫無生氣地垂落了下來。他知道自己不該奢望,可終究存著萬分之一的僥幸。 “當年之事,你是當事者,也是證人,秦一鳴既然敢把案子翻出來要挾你,那么就很可能存著和我做過一場后,再掀開這案子求名的打算,所以,你想靠著幫他做這件事就息事寧人,本來就是癡心妄想!你當初既然敢收那二十兩銀子做下那種事情,就該承擔后果。如果你弟弟只是陷入了扎火囤的陷阱,沒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那么,他也好,你家里的老子娘也好,你的妻兒家眷也好,我都替你養著,但你要配合我,把當年那場舊案給我掀出來!” 高曉仁一下子嚇呆在了那兒,不但是他,鄭有貴按照吩咐一直守在汪孚林的掌道御史直房門口,以防有人偷聽,但同時也防著對面值夜的福建道御史因為之前聽到動靜,出去給人通風報信,這時候隱隱約約聽到里頭傳來的話時,他也驚呆了。 他還不大明白之前到底發生了什么,可高曉仁一哭一鬧,他已經大略猜到了,鄙薄這位同僚的同時,卻也不免設身處地想想自己,心里知道自己恐怕會直接去找汪孚林求救,可那是因為他已經伺候了這位掌道御史快一年,比較有底氣??墒?,他以為汪孚林肯定會去找秦一鳴算賬,也許會出手幫高曉仁把陷入絕境的弟弟撈出來,但無論如何沒想到汪孚林會直接去翻當年那樁舊案! 只聽個大概就知道,那該是牽連到多少人的舊案,秦一鳴這人他算了解一點,邀名的同時卻也很會盤算,十有八九只是想要挾高曉仁而已,未必會真的冒風險去翻案子的!他這位掌道老爺又是何苦,出手教訓秦一鳴,順帶幫一把高曉仁,就能懾服一個掌道御史,完全收服高曉仁本人,為什么要這樣頂真,為什么要這樣冒險? “老爺……”高曉仁蠕動著嘴唇,一張臉已經變得毫無血色,“小的會沒命的,一定會沒命的……” “你今天丟出那紙團的時候,就應該想到后果?,F在有我在,你至少還能得個戴罪立功,但如果被別人舉告揭發出來,你就連一線生機都沒了!那時候,誰會管你的家人是死是活?” “小的……小的……”高曉仁死死用手摳著地上的磚縫,手指甲都快摳斷了,終于豁出去做了決斷,“小的全都聽掌道老爺的吩咐!” “很好,你現在把當年情形給我原原本本如實寫出來,然后畫押?!?/br> 看著高曉仁搖搖晃晃站起身,繼而過來接了紙筆,到往日鄭有貴那張書桌上去寫了,汪孚林這才輕輕舒了一口氣。 單單一個秦一鳴,不會這么大膽子,說不定后頭還有其他科道言官,還有更高層次的人物。馮保那邊突然把矛頭對準張誠和張鯨,外臣中間除卻他這個和張宏結成同盟的,別人都不會理解,更難以知道內情,所以張四維那邊的人為了自救,以及某些人為了名聲地位以及其他,突然卯上他,那也并不奇怪??杉热惶羝饝鸲?,就得做好小火星變成燎原大火的準備! 第八五二章 跪得爽快 一大清早,整晚上睡眠不足的秦一鳴便坐轎子來到了都察院門口。 京師居大不易,他當了整整五年的御史,任掌道兩年,但要不是家境殷實,也養不起兩人抬轎子的花費——無論轎子的修繕還是轎夫都要錢。 低頭下轎子的時候,他的步履甚至有些踉蹌,直到跨過轎桿出來站穩,他才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揉了揉太陽xue,隨即有些困倦地進了門。一晚上都在想自己支使高曉仁去給汪孚林下的套子能否成功,他直到快天亮時方才勉強合了眼。 作為年資很深的湖廣道掌道御史,秦一鳴在都察院中自然頗有名氣,一路走來,不管是本道所轄監察御史,還是別道的那些御史,都有人和他客客氣氣打招呼,有熟悉的還會多寒暄兩句。平日一貫和氣相待的他今天卻顯得有些無精打采,答話的時候不知不覺就有些敷衍。大多都是人精的御史們哪里會沒有察覺,他一過去,就有人三三兩兩在背后議論秦一鳴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為難的溝坎。到最后,卻有人幸災樂禍嘖了一聲。 “只怕這位掌道老爺到了他的直房,臉色會更難看?!?/br> 秦一鳴自然不知道別人背后的議論,當他跨進本道和江西道合用的那個院子時,就只見自己的掌道御史直房門口,幾個吏員正在竊竊私語。 心情本來就不大好,如今再看到這一幕,他忍不住沉下臉來,走上前去就喝道:“大清早的聚集在這說什么閑話,沒事情做了不成?” 為首的書吏正要說話,可吃秦一鳴拿眼睛一瞪,登時噤若寒蟬,竟是眼睜睜看著秦一鳴徑直打起門簾進了直房,這才慌忙招呼了其他幾人回吏舍辦事,卻是留下了鄭有貴獨自一人在這——剛剛他們團團一圍,恰是把這位并不隸屬于湖廣道的白衣書辦給擋住了,秦一鳴根本就沒瞧見人。他們就算用腳趾頭想也知道,當秦一鳴看到早就在直房中恭候的那位時,一定會火冒三丈,說不得到時候還要遷怒于他們。 直房之中,秦一鳴盯著那位自己絲毫沒有意想到的不速之客,確實又驚又怒。他幾乎想都不想便出口喝道:“汪孚林,你怎么會在這?” “怎么,身為廣東道掌道御史,我早早等在這里和秦掌道商量公務,難不成這還犯忌?” 意識到自己一個言語失當,給汪孚林鉆了空子,秦一鳴立刻按捺下了怒氣,但仍舊硬梆梆地說道:“主人未到便擅自闖了進來,我是不知道都察院還有這樣的規矩,汪掌道莫非是想要雀占鳩巢不成?” “我對湖廣道掌道御史的位子可不感興趣,我感興趣的是,秦掌道的手是不是伸得長了點兒?”汪孚林眉頭一挑,不等秦一鳴變色,他便搶先說道,“我今天來找秦掌道,是為了廣東道所屬書辦高曉仁首告,五年前湖廣道的一樁理刑弊案。我已經連夜寫好了奏疏預備遞上去,所以順便來問問,秦掌道你是不是要署個名?如果不想,那也沒關系,反正我在奏疏中寫得清清楚楚,很多證據都是秦掌道幫忙收集的?!?/br> “汪孚林,你……” 秦一鳴簡直都快氣炸了肺,眼見得汪孚林將一本奏疏隨手丟在了他的桌子上,他一把抓起來劈手就想丟,卻看到了對方眼神中那嘲弄之意,不得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翻開奏疏一目十行掃到底,他就只見汪孚林詳述的竟然和自己查到的八九不離十,這心里的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