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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能排到正陽門外去,總比讓您的母親占著位子卻生不出來強!您哪怕是為了她,也得好好過下去!” 張三娘卻仿佛沒聽見丁香這勸慰似的,失魂落魄地說道:“我就是為了給娘治病,這才答應伯父的,他騙我……他為什么要騙我!” 丁香只覺得額頭上背上全都是汗,她深深地知道,如果不把張三娘勸好,萬一劉mama又或者四兒進來,看到人這幅樣子,她就完了。然而,如果門上啞叔傳來的其他消息,她還能置若罔聞不理會,可這個消息她卻不能不告訴張三娘。此時此刻,她只能把人拉進懷里,便猶如哄小孩似的輕輕拍著張三娘的背,一遍又一遍地安撫勸慰,直到最終張三娘木木地被她攙扶了起來,重新坐回了床上,她方才趕緊去打水來服侍了人洗臉。 在這百般安慰和勸說之下,足足大半個時辰,張三娘方才恢復了幾分活氣。好在劉mama和四兒樂得沒人管束,也不曾回屋來,丁香也舒了一口大氣,給人重新勻粉上妝,又抿了頭發,她才訥訥說道:“早知道我就不說了,姨娘,您千萬看開些,總得活著才有希望……” “呵呵,呵呵呵……”張三娘雖是笑著,臉色卻比哭還難看,“丁香,娘都死了,我真的不想活了,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我晚上就去說,你去服侍別人吧。到時候我痛痛快快尋死,反正都是早晚的事,也不至于連累了你……” 嚇了一跳的丁香下意識地捂住了張三娘的嘴,可讓她意外的是,張三娘卻一把扒開了她的手,蒼白的臉上,那漆黑的瞳仁一動不動:“伯父在家里只把我當成沒用的女人,進了徐家門,老爺也只把我當成沒見識的呆子,你知不知道,上次伯父來見老爺的時候,都說了什么?” 她低低淺笑了一聲,就這么湊到丁香耳邊,原原本本將那一日張鯨和徐爵的談話說了出來。如果張鯨又或者徐爵在這里,一定會發現,這個他們從來沒放在心上的丫頭竟是有那樣絕佳的記性,能夠把兩人的對話全都記得一分不差。而丁香簡直被嚇得魂飛魄散,聽完之后那張臉如同死人似的,沒有絲毫的血色。主仆倆便一個癡笑,一個嚇呆坐在那里,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使勁掐了一記虎口的丁香方才回神。 “姨娘,這話您千萬別對第三個人說,千萬不能!”丁香用雙手按著張三娘的肩膀,勁道大得可怕。見其只不理會自己,她只能咬咬牙道,“我來想辦法,我來想辦法幫您離開這里!” 張三娘那一貫黯淡無光的臉上這才露出了幾分神采。她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丁香,見其死死盯著自己的眼睛,她猶豫了片刻,點了點頭,卻是低聲問道:“真的能離開這里?” “能,一定能?!倍∠阌眉怃J的指甲掐了掐手心,即便沒有半點自信,她還是咬咬牙說道,“是死是活,總得試試!姨娘,你真的不認字?” 見張三娘黯然搖頭,丁香的眼神一下子失望了起來,但她左思右想,最終決定賭一賭:“那咱們就畫畫,你想辦法把這件事用畫說明白,混在繡樣和繡品當中讓啞叔送出去!” 徐爵之所以納了張三娘這個張鯨的侄女為妾,還把人放在身邊寵著,正是因為他讓廠衛仔仔細細查過,張三娘確實不認字,也確實木訥不受張鯨重視。即便如此,之前丁香幫著張三娘送繡品等東西出去給門上啞叔變賣時,仍然會被嚴格檢查??蛇@么多日子下來,得知張三娘生母死了,張家也沒把這個女兒給接回去祭拜,甚至連其母的喪事都辦得草草敷衍,分明沒把這個送過來的女兒當一回事,這一項檢查也就變得如同虛應故事。 這一日晚間,丁香給啞叔送去東西時,翻檢的人隨手翻了翻,見其中幾塊帕子,幾張繡樣,沒有任何字跡,也就放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門房啞叔去集市上賣了繡品和繡樣,帶了兩個四分的碎銀錁子回來,這就更顯得平平常常了。 然而,當小北拿到這繡樣的時候,翻來覆去看了好一會兒,臉色卻漸漸變了。自從把張三娘母親的死訊捎過去,這些天啞叔賣出去的繡品,她都派人借著買東西,仔仔細細看過,買過其中一些,手帕襪子之外,也有幾張繡樣,然而,據說這次啞叔在拿出繡樣時眼色有異,人就買了回來。此時此刻,她沒有在意其中幾張看似精美的花邊紋樣,眼睛只放在中間幾幅圖上,到最后還叫了嚴mama一同過來參詳。 “看這圖上的意思,其中一個是徐爵,另外一個……這衣服像是貼里,還綴著補子。我記得娘請過一個宮里出來的姑姑教jiejie和我規矩的時候,說是宦官雖說都能穿貼里,卻分兩等,司禮監掌印、秉筆、隨堂、乾清宮管事牌子、各執事近侍,都是穿紅貼里,可以綴補子,而二十四衙門的其他太監,還有長隨、答應、小火者,都是穿青貼里,不綴補子。如此說來,應該是一個司禮監又或者御前有頭有臉的去見了徐爵,兩人還商量了什么?” 聽小北這么說,嚴mama點了點頭,繼而低聲說道:“那張三娘總應當知道,徐爵是馮公公的人,如果只是馮公公的人,記在圖上也沒有什么意思,也就是說,應該不是馮公公那邊的人。而這種事情竟然被她看見,或者說,根本就有她參與,那么,這去見徐爵的人很可能是張鯨!” 小北心里也是這么想的,此時當機立斷地說道:“你親自去都察院送午飯,然后告訴相公,張鯨可能和徐爵勾結在一塊。張三娘的事,你就問他,要不要把人弄出來,讓他拿個主意。如果他同意,我就去做?!?/br> 嚴mama點了點頭,卻沒有帶那繡圖作為證據。別說夫妻一體,就說這小兩口素來有商有量,汪孚林是絕對不會不信小北這番話的,帶東西的話萬一有什么疏漏反而麻煩。等她坐車帶了食盒到都察院,通報進去之后不多時,果然汪孚林就不緊不慢地出來。 見著她之后,汪孚林還背對著都察院的門子故意抱怨了幾句,不外乎是食盒讓人送進去就是了諸如此類。直到她不自在地低聲說少夫人有話捎帶,汪孚林這才跟著她走開了幾步。這時候,她還能聽到背后傳來了門子們那低低的竊笑聲。 等到汪孚林來到了馬車前,她這才用極低的聲音,極快的語速,將張三娘那張繡樣的始末如實道來。當她說出小北的意思時,卻只見汪孚林眉頭擰緊,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沉吟了足足好一陣子。 “事關重大,不能冒險。這樣,你讓她想辦法傳信給徐家,讓張三娘趁著徐爵不在,請求回一趟張家探望父親。徐爵的元配妻子不是說只要別人不至于騎到她頭上,就不大管姬妾之事嗎?只要軟磨硬泡,她就肯定答應了。最好讓那丫頭和門房也跟著。 因為出事之后,徐家必定會遭到查緝,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