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233
過來的左侍郎張學顏那是不消說的,光是和汪孚林那一番“舊情故交”,也就決定他在陳三謨和汪孚林之間肯定會選汪孚林。代替馬自強任禮部尚書的潘晟亦是張居正心腹,對張黨“內亂”也有些吃不準,于是也選擇了含糊其辭。 哪怕并非清一色倒向汪孚林代表的都察院這一派,但那種壓倒性的態勢也已經非常明顯了。當廷議結束的時候,各官表示的態度被原原本本記錄下來,而事先完全沒料到自己會遭到集中攻擊的陳三謨更是一等散會便拂袖而去,毫不掩飾地表露出了自己心頭的憤恨和惱火。而最初還因為被忽視而心懷懊惱的范世美,跟著刑科都給事中離開時,卻早已沒了早先的屈辱感,而是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大氣。 要是他被這么一大堆人指著鼻子痛批,而一堆人中還包括兩個尚書一個左都御史加上若干其他官員,他估計早就扛不住了!幸虧汪孚林不是針對他。 至于起了個頭之后,就把戰場讓給其他人的汪孚林,在出宮回到都察院后,便被陳炌召到了正堂。此時此刻,這位左都御史再也沒了之前在人前那副大公無私的樣子,而是不無擔憂地說道:“世卿,陳三謨畢竟也是元輔面前很得信賴之人,如此針對他……” “總憲大人,要演戲,總得演得像樣一點?!北M管門外的都吏胡全是早就收服的,但汪孚林還是把聲音壓得非常低,“元輔不在,有人心生盤算,如果不是用這種法子讓人覺得我們內部已經有人開始爭權奪利,又怎會敢于跳出來攪動風云?您放心,我和王少宰商量過,事后就算陳三謨有怨言,也自有我這個挑事的一力承擔。再說,今次廷議必定會照準,總憲大人如此維護本院御史,自然會令大眾歸心?!?/br> 這最后一句話,才是陳炌答應汪孚林,在廷議上旗幟鮮明站在試御史這一邊的真正緣由。陳三謨這個吏科都給事中是六科廊的領袖,而他這個左都御史是都察院的領袖,科道之間,不是東風壓倒了西風,就是西風壓倒了東風,如今對方都試圖把手伸到都察院了,他這個新上任權威聲望還不高的左都御史,不借著這個提升人望,更待何時? 而且,汪孚林更承諾會承擔一切責任,這樣的貼心下屬上哪找去? 至于汪孚林所說引蛇出洞,他反倒沒太放在心上??吹饺ツ陫Z情那么大的事,張居正尚且大獲全勝,他完全不認為在馮保坐鎮京師的情況下,還有人能玩出什么花來! 第八三六章 黑手現形 有道是西貴東富,大小時雍坊因為臨近皇城,又在京師內城的西邊,自然素來都是朝官云集之地,屋宅騰貴。所以,不少官職不高,家境只是小康的官員們,大多會選擇在此租賃屋宅居住,兩個坊中也就有不少只一兩進的小宅子。而應邀入京的何心隱,便中隱隱于市,悄然住在小時雍坊的眾多朝官們中間。他雖說名聲在外,但因為往年多半都在東南湖廣一帶活動,京城認識他的人少,他又深居簡出,因此非常低調。 可這一日,帶著兩個健仆的他卻悄然出門,來到了距離自己所住堂子胡同非常近的靈濟胡同靈濟宮。這條街還有個名字,叫做宣城伯后墻街,南邊就是赫赫有名的宣城伯第園,透過高墻,隱約還能看見雕梁畫棟。雖說如今那位宣城伯不復當年煊赫,可身為勛貴,只要不犯大錯,好好經營,那些御賜的勛田莊子再加上祖傳的眾多山林產業,足夠一家人生活豪奢了。而北面的靈濟宮,則一直都是京城最有名的皇家道觀。 雖說不禁民間香火,可京師之中佛寺香火素來勝過道觀不止一籌,故而當何心隱入內時,就只見幾處殿閣雖有不少虔誠香客,但到底不是人頭攢動的佛寺。因為今天這日子時辰和地點全都是早就約好的,他對于佛道也素來沒有太大的興趣,當即就直奔靈濟宮后一處小花園,遠遠看到門口時,他就只見有兩個道童侍立在那兒。 然而,待到近前,兩個小道童稽首行禮的同時,卻攔住了他身后的兩個健仆。對于這一舉動,他只眉頭一挑,沖著仆從打了個眼色,便不閃不避地朝里走去,心中仍在猜測那藏頭露尾邀約自己到此的人。雖則他到現在為止最懷疑的人是張四維,可他更知道張四維這種人最會趨利避害,就算發現是自己暗地里劫了其從高拱那里得來的文書,也不至于那么容易就想到借助徐階那個愚蠢的兒子,輕易猜到自己頭上,還大膽把自己邀約到了京師。 這得是耳目眾多的勢力才能辦得到! 所以,當他看到那小路盡頭的一個亭子里,一個年約四十,白面微須的中年人站起身時,他的眼神一下子變得銳利了起來。盡管對方看上去頗有儒雅風儀,下頜也有胡須,可在他一眼看來,對方那儀態舉止卻和尋常男子不同。從前在徐階還當次輔時,他也曾在其家中看到過類似的角色造訪,因此當即直截了當地問道:“敢問是宮中哪位公公?” “夫山先生好眼力,咱家是皇上的伴當,內官監掌印太監張誠?!?/br> 如果張宏又或者任何一個宮里的宦官在這里,聞聽此言必定會瞠目結舌。張誠?這分明是皇帝身邊寵眷不下于張誠的張鯨! 何心隱不比別的山野閑人,朝中官員,宮中大珰,他都頗有一些了解。因此,張誠這個名字他自然不陌生,可原本的七分警惕也一下子提升到了十分。他不動聲色地走上前去,略拱了拱手就又問道:“那么,就是張公公拐彎抹角用那種邀約把我請到京師來的?我一介山野閑人,值得費這么大勁?” “我只是聽說張閣老家的仆人去河南回來的路上,似乎遇到點情況失落了什么東西,又正好聽說致仕的徐閣老曾經幾次見過夫山先生,不過是存著試一試的心思,去問了問徐家二公子,誰知道便問出了這么一件事來?!睆場L笑了笑,臉色竟是異常誠懇,伸手請何心隱先坐,他這才施施然落座說,“畢竟我曾經是馮公公引薦到皇上身邊的,之前在東廠呆過一陣子,廠衛之中也有幾個熟人?!?/br> 知道不是張四維,而是這么一個閹宦要挾自己,何心隱可謂是心中異常惱火,倘若不是他家中還有子侄親人,在外也有不少學生弟子,他恨不得直接拔劍把這心思叵測的太監給殺了算數??伤吘共皇悄敲礇_動的人,心中動了殺機,他卻仍然不軟不硬地說道:“張公公果然好耳目,只不過,就憑那些陳谷子爛芝麻的事,你以為就能成功?” “皇上已經大婚了?!睆場L脊背挺得筆直,一字一句地說道,“可馮公公和元輔一內一外,把持朝政,如同一人,若是這樣下去,這江山是大明的江山,還是馮張二位的江山?我知道夫山先生當年是如何為徐閣老定策拿下嚴嵩的,此次又得知張閣老拿到了高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