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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還有什么敬畏?” 所以真是不作不會死??! 汪孚林在心里嘆息了一聲,暗想張居正也好,馮保也好,日后被清算真的不冤枉,只不過清算過分變成強取豪奪,這就實在過分了。他正在沉思此事自己是否可以反過來利用做點什么,比如說,張居正小半年前囑托的徐爵之事能不能做點文章,他就突然只覺得手上被塞了一樣東西。低頭一看見是一張帖子,他便沒有立刻翻開,而是抬起頭來看了看小北。 “是謝大人的,陳炳昌之前去投帖之后最初沒回音,這是今天送來的,謝大人后天休沐,問你是否有空,去崇國寺里隨處逛逛?!?/br> “當然去,畢竟這位大宗師當年可是給我解決了不少棘手難題?!蓖翩诹中α诵?,拿著帖子就過去就著桌邊龍飛鳳舞寫了回帖,隨即將其撂在一邊等墨跡干透,這才抬頭問道,“對了,打聽過謝大人此次回京有什么內情沒有?” “他這幾年官途不算很順,在南京大理寺丞的任上還病了一場,據說……他不是很得首輔大人心意。畢竟,之前他被選為南直隸提學御史,是高拱的慧眼,但后來又提學浙江,這似乎是首輔大人的意思,但他到任后又是重新修訂陽明先生全集,又是講學,種種做法都不大符合首輔大人的宗旨。所以在大理寺丞的任上,他磋磨了挺長一段時間,這次調來就任光祿寺少卿,在這個位子上若不能更進一步,那就很難了?!?/br> 說到這里,小北少不得多解釋了一句:“這是我今天去孫家時聽人提到的。還有,你讓我打聽孫家人的動向,已經很明白了,如今孫家三房除卻孫鑛孫鑲兩家,不是在外官任上,就是已經回余姚孫家境了。至于長房武官居多,素來不涉政務,二房也都在外官任上?!?/br> “看來,還真是都知道京官有風險啊?!币姽蝗绱?,汪孚林忍不住輕輕敲了敲額頭,卻沒有后悔自己的選擇。聯系今天剛剛發現的馮保主導的那流言,他就握著妻子的手,輕聲說道,“你讓嚴mama聯系之前岳母雪藏的那些眼線,盯住徐爵,但記住,只看,只聽,什么都別做。畢竟,徐爵是個很顯眼的人,知道他是馮保的親信,盯著他的人一定很多,所以混在各家的人中,不大容易被發現?!?/br> “是,大老爺,您就放心好了!”小北心中一動,想起母親多年前的一招暗棋,卻沒有先提,而是懶懶地打了個呵欠道,“做這種事可比成日里去和那些太太奶奶們打交道好多了。你是不知道,今天我在孫家被人當西洋鏡似的圍觀,還不時有人打探金寶他們小兩口,就好像我肯定是惡婆婆似的……” “那是因為你之前日子太好過了,鄉間那些婆婆mama的事,何嘗就少,只不過很多時候你不用出場而已。知道你不喜歡老去這些應酬,挑著去吧,反正松明山汪氏根基淺薄,也沒那么多子侄聯姻各處,按照親疏遠近,挑幾家你看得上眼的來往就行了?!?/br> 一夜好夢,次日不上朝,汪孚林自然不必過分早起,當他到了都察院時,天光已經大亮。從自己那匹油光水滑相當神駿的坐騎上下來,他就只見監察御史們有的坐二人抬的小轎,有的坐騾子,有的騎驢,還有的步行,身上雖說大體都是一樣的官服,但從料子到做工,卻是明顯就把貧富差距給露了出來。 可以說,和唐宋的時候相比,如今的官員待遇,確實是把清廉的人往死路上逼,因為做官常常得倒貼錢! 習以為常的他之所以會發出這樣的感慨,是因為又看到了一大群上早班的官員中,夾雜著自己下轄那幾個監察御史的身影。幾個人里,王繼光家境小康,王學曾家中是地主,卻已經敗落,汪言臣出身貧寒,顧云程來自常熟有名的書香門第,馬朝陽則是太原有名的豪富,相貌英俊沉默寡言。而這幫子人在如今早春卻早晚寒涼的天氣里,有人裹著皮裘,有人披著大氅,也有人的官服已經有些掉色,還有人在外裹著有補丁的大襖,在寒風中卻依舊挺直脊背。 今天,便是這些人參加都察院小考的日子。 第八二九章 考考考,分分分! 大考在吏部,小考在都察院。 而即便是吏部的大考,參照的也是都察院小考的成績,然后按照由來已久的各種標準,定出上中下三等。上中兩等則可以留在都察院,轉為正式的監察御史,而下等就要被退回吏部重新選官。說歸這么說,一旦攤到下等,日后就慘了,這種御史試用期的考較都要到下等,也就意味著接下來十有八九可能被選到犄角旮旯去擔任縣令,又或者甚至是被發配到哪里擔任府學教授??偠灾?,前途一片灰暗。故而小考之中,一大群試御史無不拿出了渾身解數。 這一日都察院的小考,上午包括律例和判例在內的理刑類考核,下午則是由掌道御史掌握的個人考評,這是要最終進呈吏部的。前者是整整兩個時辰的書面考核,左都御史陳炌親自坐鎮作為主考官,又選了兩個掌道御史作為副主考,總共試御史也只二十,每人一張桌子一張椅子,雖說不用像科場那樣抄檢,可三個考官盯二十個考生,哪里還可能作弊?更不要說,陳炌也許會老眼昏花,陳炌選出來的汪孚林卻從來都是一雙利眼! 而汪孚林上次監臨廣東鄉試,那是在小樓里頭呆足了那么多天,根本沒有下場巡視,說是考官之一,卻和眼下截然不同。而和他搭檔的另一位副主考四十來歲,長了一副不怒自威的御史臉,卻沒有四處走動,而是如同鎮場子的神佛一樣,在居中位子上陳炌的下首一坐,竟是打算就這么直接耗上兩個時辰。和對方相比,汪孚林卻是隨處亂轉,可那五個隸屬于自己下轄的試御史,他只是間或瞟一眼,反而對其他人關注頗多。 就這樣兩三圈轉下來,他已經心里有數。要說因為別的道都是老人帶新人,唯有他這里最倒霉,完完全全都是自己一手帶的,最初是累了點,但有一點好處,那就是他說一不二,布置下去的三十卷大明律,以及從刑部大理寺順來的各種判例,五個試御史三天兩頭要接受口頭考問,故而在他建立起絕對的權威之后,他們自然不敢陽奉陰違,說什么做什么。眼下這一份卷子,他一眼掃去便覺得很有把握,看過五人答題狀況后,那就更加不覺得有問題了。 而相形之下,其他的試御史就表現各不相同。有人看似奮筆疾書把握滿滿,卻在答卷上炫文筆,答得牛頭不對馬嘴;有人咬著毛筆桿子在那神游天外;更有人在這絕對稱不上熱的天氣里,額頭大汗滾滾……他就弄不懂了,分明早就知道眼下是決定人生命運的試御史小考,既然連鄉試、會試、殿試這種魔鬼考試日程都已經過來了,怎么會在這種小考中應付得如此吃力?只要真正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