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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了一會兒就告退離去??蓜偝銮鍖m,他就只見一個粉妝玉琢的團子圓滾滾地直接撞了過來。 “張伴伴!” 認出是潞王朱翊镠,張宏連忙笑著行了一個禮。不等他開口說什么,朱翊镠就神神秘秘將他拉到了一邊,旋即低聲說道:“張伴伴,我不想住慈寧宮了?!?/br> 聽到這么一個突兀的提法,張宏吃了一驚。他趕緊看了一眼四周,正想稍稍板起臉來告誡這位潞王幾句,卻沒想到潞王緊跟著就開口說道:“張伴伴,母后成天都只顧著皇帝哥哥,我在慈寧宮住著悶得慌。我也不小了,搬出宮去住更方便,你說呢?” 張宏沒想到小不點似的潞王竟然還有這種意向,登時愣住了??墒?,李太后一心盯著萬歷皇帝,對幼子自然有些力不從心,他也清楚,可潞王才十歲就想搬出宮去,這又是為什么?他小心翼翼問了一句,可潞王說出來的話差點沒讓他笑出聲來。 “搬出宮去之后,我想吃豌豆黃就吃豌豆黃,想吃棗泥糕就吃棗泥糕,想睡到早上太陽曬屁股就睡到早上太陽曬屁股!”朱翊镠說到興起,又使勁拽了拽張宏的袖子,“張伴伴,不然你就幫我對母后和皇帝哥哥說說,放我去就藩也行!” “我的小祖宗,這話可不能亂說!”這一次,張宏簡直嚇得魂飛魄散。誰不知道,李太后雖說看重長子勝過幺兒,但那只是因為長子是皇帝,而幼子將來只會是藩王。等到明年萬歷皇帝大婚,李太后必定會退居慈寧宮,到了那時候,承歡膝下的便是潞王朱翊镠這個幺兒,哪里會舍得早早放人出去就藩?要讓李太后認為他是挑唆朱翊镠去就藩,他就算是司禮監排名第二的秉筆太監,哪頂得??? 等好容易哄住了看似天真爛漫的潞王朱翊镠,張宏稍稍定下心來,這才陪笑道:“殿下以后千萬別再說這話,否則您身邊跟的這些人都得死。您想吃什么想玩什么,下頭人若是不準,您只管和老奴說。至于這早睡早起,您看,連皇上都是如此……”好說歹說勸了一堆話,眼見朱翊镠仿佛不甘不愿地答應了,卻又軟磨硬泡,要找機會出宮去溜達,張宏哪敢答應,可終究被朱翊镠不答應就要去嚷嚷就藩給堵住了,最后終于松了口,答應去和馮保商量。 朱翊镠要的就是這么個結果。張宏為人仔細謹慎,這么大的事,沒有馮保點頭,要瞞住母親李太后是絕對不可能的。他從懂事就知道自己是次子,這江山再好,皇宮再好,也是兄長的,而自己只能龜縮在小小的封地王府中,連出城都要受到管制??偣惨簿托值軆蓚€人,萬歷皇帝朱翊鈞對他這個弟弟也素來寬和有禮,他這年紀眼看著兄長天天被押著讀書,只覺得當皇帝是苦差事,自想趁著還在京城,好好享受享受,出宮游玩游玩,這卻總不犯忌吧? 而且,聽說宮外很熱鬧的,和皇宮里這景象大不相同…… 答應歸答應,當張宏出了東華門,坐了凳杌匆匆回到司禮監時,正好撞見給馮??倪^頭后,眼睛還有些紅的張誠,他就暫時忘記了潞王朱翊镠的那點事。雖說都姓張,但張誠卻素來和馮保走得更近,他是知道的,因而也沒指望這次求情把人撈出來,就會讓對方改陣營,畢竟,他和馮保一直都維持著還不錯的關系,只是這一次馮保做得太過分,他心里有些芥蒂。點點頭后,他隨口告誡了張誠幾句,隨即就進了司禮監。 司禮監第一道大門坐東向西,門內南側的松樹后頭,便是內書堂。能在凈身入宮的眾多內侍中,被選擇送到這里的小童,幾年讀書期間和司禮監這些大佬們朝夕相處,自然而然便會分了師傅和門庭。就好比眼下,內書堂那朗朗讀書的小宦官之中,便有三個都是記在張宏名下的徒孫。此時此刻,他卻腳下絲毫不停步,看也不看內書堂一眼,徑直進了坐北朝南的二道門。 這里東面朝南的那座看似不起眼的小廳,便是司禮監的公廳,也就是如今馮保的起居之地。 凳杌在這公廳門前放下,張宏卻沒有徑直入內,而是先由門前伺候的一個長隨微微頷首,等人通報之后,他方才入內。他是這司禮監中諸秉筆中年歲最大資歷最高的,但就因為行事從來最有分寸,馮保對他也不得不多幾分尊重。他進門時,馮保就已經站起身來,卻是笑道:“容齋兄從皇上那回來了?” “是,本來早就該回來了,正巧在乾清宮前遇到潞王,結果被這位小殿下嚇得不輕?!?/br> 張宏知道馮保多心,就把潞王那話揀要緊的說了幾句,果然就只見馮保也變了臉色。兩個在所有內臣中位于最高頂點的太監你眼看我眼,最終就連馮保也不得不苦笑道:“看來還真是不得不遂了這位殿下出去逛逛的心意,否則,他真要一嗓子在慈圣娘娘面前嚷嚷出要去就藩,咱們全都得落下不是。到時候,我讓東廠多出幾個人沿途保護就是了?!?/br> 張宏見說動了馮保,心下大定,眼瞅著馮保案頭厚厚一摞奏疏,顯然是內閣剛剛送來的,他卻也沒多問一句,只略提了提李太后和朱翊鈞母子重歸于好的事,便打算先告退離去。他還沒開口,卻只聽馮保開口說道:“容齋兄,南京守備太監孟芳的事近日鬧得沸沸揚揚,雖說科道彼此互相攻擊,但他持身不正,打著我的名頭招搖生事,這卻還是有的,說來說去,還是因為穆廟當年龍馭上賓,司禮監黜落了一批人,提拔了一批人,他資歷太淺,眼皮子更淺?!?/br> 馮保自己都開了口,張宏想到自己已經塞了一個張豐去南京,便客客氣氣地說道:“全憑雙林公看著辦就是了,我自然沒意見?!?/br> 見張宏這么好說話,馮保登時舒了一口氣。畢竟,張居正都給他捎了話,道是孟芳和游七有所勾結,他就算再護短也不可能再護著這么個膽大包天的干兒子,反正他手底下又不是無人可用。留著張宏又說了幾句話,他正要評點此次對立的科道兩邊恰是隸屬張四維和呂調陽的門生,卻沒想到外間一個長隨竟是連通報都沒有一聲,直接闖了進來。他剛剛流露出森然怒色,那長隨便慌忙開口迸出了一句話。 “老祖宗,不好了,首輔大人家派人報喪!” 第八零零章 人未走茶先涼 馮保和張宏聞聽此言,全都只覺得仿佛一個炸雷轟然炸響在頭頂,瞬間作聲不得。 總算馮保曾經歷過險些被高拱趕出宮去的危局,哪怕再大的事也總不及當日那般危難,在最初的震驚過后,他一下子醒悟了過來,竟是盯著那長隨厲聲喝道:“說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 那長隨見張宏也用凌厲的目光瞪著自己,忍不住打了個激靈,慌忙跪了下來:“是首輔大人家中派人報信,說是張老太爺歿了。首輔大人正上書請丁憂?!?/br> 原來不是張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