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瓚,那是汪孚林的頂頭上司。要是三人回來之后認為沒問題,那別人還有什么話可說?至于司禮監秉筆太監張宏,誰不知道那是內官中的第二號人物,連萬歷皇帝也是要稱一聲張伴伴。 眼見得萬歷皇帝點頭,張居正默許,其他人縱使還有意見,那也只能吞進肚子里,眼見得被點名的人離去,汪孚林老神在在地站在殿堂之上,那幾個原本上書的御史和給事中則失魂落魄。有看不過去的官員張嘴說了一句言官奏事乃是本分,不該太過嚴苛,卻聽到汪孚林笑了一聲。 “言官奏事是本分,但我朝卻可從來都沒有說過,言官可以風聞奏事!” 這風聞兩個字加重了語氣,一時間,文華殿上安靜了下來,已經有聰明的人覺得汪孚林這般提法,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外間都說游七是知道了張居正什么隱秘,這才在馮家被毒殺,實則出自張居正支使,可如若要彈劾,這不同樣是風聞?就連王崇古這樣親自得到了人回復,確定動了手,游七應該已經死了的,也不由得想到了某種最最糟糕的可能性。 那就是馮家其實早早就準備了替身,死的人可能根本就不是游七! 如此一來,預備在彈劾汪孚林之后拉開序幕,針對張居正和馮保的攻勢,豈不又是rou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到時候張居正會不會同樣把游七這個活人丟出來,然后又再度清洗一批科道言官? 而萬歷皇帝當然不知道那些面色各異的官員們由此及彼,正在發揮豐富的想象力,年輕的皇帝難得出來放個風,面前也不再是年紀一大把的老成官員照本宣科,再加上汪孚林今天的發揮他還覺得不夠,便若有所思地問道:“汪卿之前是在廣東巡按御史任上?林阿鳳和林道乾好像就是你擒獲的?如今橫豎無事,你不妨給朕講講你在廣東巡按那點事,也好打發一下時間?!?/br> 皇上,你當我是說書的嗎? 盡管汪孚林很想翻白眼,但這是在文華殿上,眾目睽睽之下,而且他希望有人出來反對一下,可馮保似乎不反對,張居正則好像在發呆,其他的官員面面相覷的有不少,可愣是沒人吭聲,仿佛一開口就會如同那幾個倒霉的諫官一樣被他噴得體無完膚似的。于是,汪孚林只好小心翼翼地再次反問了一下,確定萬歷皇帝真是打算聽故事,他想了想,干脆就挑了那個沒有他出場的,一群民間英雄在外平三島上合縱連橫,最終擒獲林道乾和林阿鳳的故事。 反正這也很符合萬歷皇帝的要求,又沒有宣揚自己,很適合用來此時殿上說書。 果然,對于他這純粹如同傳奇似的,沒有自己出場的故事,在場的文官們也從最初的皺眉,到漸漸舒展了眉頭,不少人漸漸入神傾聽了起來。除卻張居正,以及通過張居正的轉述,聽說過某些內情的馮保,其他人多數都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故事,不免隨著汪孚林那八分事實,兩分虛構的演繹而陷了進去。因此當汪孚林這洋洋灑灑一大篇說完,萬歷皇帝差點擊節叫好時,不少人方才醒悟驚覺過來,連忙又在臉上戴上了一副道貌岸然的面具。 而萬歷皇帝雖說對汪孚林巡按廣東的經歷頗感興趣,對他如此陳述的方式更感興趣,還想再問,可他瞥見馮保和張居正那有些微妙的表情,想到自己之前貿貿然就提了個要求,一會兒大伴和張先生還不知道要怎樣勸諫訓誡,他就趕緊閉上了嘴,心里卻盤算著,回頭要不要讓張宏去汪孚林那兒提一提,這種故事還有沒有,寫幾個來看。 可他還沒問,汪孚林就已經笑瞇瞇地開了口:“臣在廣東巡按御史任上,聽說了很多當年東南閩廣抗倭平寇之事,因此委托了廣東好幾位在任又或者離任的教官,請他們寫了四卷平寇志,其中既有此次掃平林阿鳳林道乾的,也有之前平汪直徐海,滅吳平和曾一本的。雖說抗倭平寇不及對抗北虜,卻深入人心,這也算是紀念廣大將兵和民間勇士的壯舉,如若皇上想看,臣請上呈御覽?!?/br> 朕當然想看,成天看那些圣賢書看得腦袋都痛了! 萬歷皇帝很想這么說,但身邊杵著一個馮保,下頭還有一個神情嚴肅的張居正,他知道眼下要是有一丁點應對失禮,回頭就別想再出來看這種熱鬧了。于是,他迅速思量合計了一下,這才擺足了皇帝威儀說:“汪卿之意甚佳,司禮監經廠常有刻本,這四卷書就先呈司禮監吧?!?/br> 回頭讓張宏去對汪孚林說一聲,送兩套,就算馮保截下來一套,另一套他也可以好好看看,就算被母后發現,也應該可以靠體察民情糊弄過去吧? 對于皇帝這種偏公式化的語氣,汪孚林并沒有什么失望——又或者說,他對萬歷皇帝的成見擺在那里,本來就沒抱多大希望,只不過是想借助朝堂這個渠道,將當初東南閩廣抗倭平寇的功績做一下宣傳而已。畢竟,戚繼光俞大猷這些都是一時名將,即便比不上岳飛這樣的民族英雄,卻連本比較有名的演義都沒有,豈不是很不公平?當然,借著這些書的緣故,小小地紀念一下小北的親生父親胡宗憲,那就是另外一個不能拿上臺面來的緣由了。 可即便如此,殿上不少奉命出席的科道言官仍然是羨慕嫉妒恨。即便汪孚林每次面圣都是這種唇槍舌劍的場合,可在他們看來,這小子實在是夠幸運,而他的對手則是太愚蠢,每次都是三兩下就被打得落花流水,換成自己上肯定不至于如此。更何況,剛剛汪孚林對錢如意等人那字字誅心的痛罵,無疑是觸及了很多言官的心頭痛處,說是引起公憤都不為過。要不是礙于這是在文華殿上,少有失儀就很可能被黜落,只怕早有人跳了出來。 而萬歷皇帝發現自己剛剛的發言似乎讓馮保和張居正挺滿意,意猶未盡的他便放開了一些,又開始問起汪孚林巡按廣東的所見所聞——這本就是天子的職責,只因為他之前尚未親政,因此召見巡按御史述職往往都是張居正代勞。而張居正皺了皺眉,見汪孚林回答得非常巧妙,對凌云翼更是評價頗高,他想到這是在大庭廣眾之下,馮保都沒說什么,他也就不勸諫皇帝了。 而趁著皇帝問起番夷狀況,汪孚林就循序漸進,最后竟是普及起了歐洲各國的格局,那些本來就覺得受到了侮辱和貶低的科道言官就都忍不住了。在他們看來,中華泱泱大國,那些番夷彈丸之地有什么值得關注的?很快,兵科掌印都給事中徐銘忍不住打斷道:“這是文華殿上,那些番邦野史,豈能放在這種莊嚴肅穆之地,汪孚林,你不嫌太輕浮了嗎?” 怪不得人都說大明這些言官全都是榆木腦袋,又或者想求名氣想瘋了,這是皇帝問起他才講的,這家伙不是變著法子罵皇帝輕浮嗎? 汪孚林心里這么想,見萬歷皇帝氣得臉都漲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