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092
真是一個最美麗可口的大餅,可惜看得見吃不著! 如果沒有陳瓚一開始關于都察院監察御史那大差、中差、小差的定義,汪孚林一定會喜形于色??涩F在知道自己已經被派過一任大差了,再來一次,都察院其他那些御史只怕不能群起而攻之,也會將他恨之入骨,他自然不敢接凌云翼的舉薦,立刻大義凜然推辭。 “元輔,凌制臺抬愛,我感激不盡??晌胰缃袷菑V東道監察御史,如今廣東道其余幾個監察御史全都比我年長且資深,而且廣東道協管刑部,應天府,在京虎賁左、濟陽、武驤右、沈陽右、武功左、武功右、孝陵、長陵八衛,及直隸延慶州,開平中屯衛,能夠巡按的也就是一個廣東,若我再次外放巡按御史,那么置同僚于何地?再者,就算過個一年半載再放廣東巡按,從前雖說有如此舊例,但畢竟都是事出緊急,特事特辦,可廣東在凌制臺治下,太平安定,卻是不可能出現這種狀況的?!?/br> 張居正見汪孚林拿的是都察院的客觀規矩作為推辭,而不是說能力不夠等等主觀原因,還特意說明兩任廣東巡按御史的不可行,他心中頗為滿意,一時露出了少有的笑容:“你就不提之前你在廣東薄有微功,卻沒有相應升賞?” “元輔也說只是薄有微功而已,我怎敢妄想升賞?” “真的不想?” “想是想過,不過我不是也犯了過失嗎?”汪孚林干脆老實一點,直截了當地說道,“畢竟巡按御史帶家眷是違禁的,功過相抵?!?/br> 張居正百忙之中抽空見汪孚林,當然不是為了眼下這一來一回的閑話。既然汪孚林表現得坦蕩,接下來,他就詳詳細細地問了汪孚林巡按廣東期間的大小事務。結果,他立刻被汪孚林那些生動詳實的敘述給吸引了過去——實在是不怪張居正會被這種小花招打動,他自從館選成了庶吉士,就一直按照標準的儲相標準培養,基本上就是在翰林院國子監詹事府司經局這種清貴的衙門打轉,甚至都沒出過京! 而往日來匯報的巡按御史,大多都揣摩他的喜好,盡量言簡意賅,生怕一言不合惹了他動怒,哪里像汪孚林這樣肆無忌憚講故事? 偏偏汪孚林的故事還和廣東海防以及海禁、瑤亂等大事息息相關! 好在堂堂首輔還算頗有時間觀念,很快就醒悟到時間占用得太厲害,不得不咳嗽一聲示意汪孚林打住,最終沉聲說道:“你回去之后,再寫一份詳細的陳奏上來,今日就不必再往下說了?!?/br> “是,不過我剛剛回都察院,之前又沒有監察御史的經驗,這廣東道的諸多事務全都要熟悉起來,只怕短時間之內,這道陳奏完成不了,還請元輔多多寬容?!?/br> 張居正讓誰辦事不是竭盡所能,汪孚林卻竟然如此為難地表示要拖延,他頓時啞然失笑??上胂氪_實很少有御史如汪孚林這樣新進士一出仕就是巡按,在廣東任上非但沒捅婁子,還建下功勛,他就釋然了。微微沉吟片刻,他就開口說道:“你之前從廣東回來,沒有用足一百二十八天的期限吧?既如此,沒有用完的那段時間,我給你假,左都御史陳瓚那里,我會和他打個招呼?!?/br> 因為小北身懷六甲,汪孚林從廣州到徽州的一路上走得慢了點,足足用了一個半月,算算日子充足,他又在徽州多停留了幾天,就這樣抵達京城時也只用了兩個半月,要真的用完一百二十八天假,也就意味著他至少還有一個月可以自由支配!一想到這里,汪孚林就喜形于色,立時連聲道謝,以至于他告退離開的時候,張居正都忍不住有些又好氣又好笑。 之前說重用說升賞的時候,這小子都好像表現得挺淡定,甚至還使勁推辭,這次一說放假就立刻興高采烈了,敢情這是個懶人??! 當然,張居正也知道汪孚林并非單純不愿意做事的懶人,否則到了廣州之后大可按部就班循規蹈矩,不必冒風險擔責任,可眼下想到人興高采烈離去的情景,他在接見下一個人的時候就有些走神。功利心太強的人可以用卻需要提防,而懶散沒有野心的人雖說需要鞭策,但從某種意義來說卻可以放心。汪道昆只不過是兵部侍郎,在滿地都是權貴的京師只有這么一個擔任少司馬的伯父,汪孚林談不上太深厚的背景。 跟在汪孚林后頭謁見張居正的那位卻根本沒有發現首輔大人的走神,就算他發現了,他也斷然不敢貿然停頓,又或者咳嗽。而且,有了汪孚林剛剛占據了首輔大量寶貴時光,卻神采飛揚出來的例子在前,他當然也非常賣力地滔滔不絕,可就在他認為自己表現得非常不錯時,卻聽到了一聲輕輕的拍扶手聲,吃這一嚇,他立刻停了下來。 張居正只是無意識地拍了拍扶手,發現面前的人住口不說了,他皺了皺眉,正要開口,外間突然就傳來了一個聲音:“元輔,譚家命人報喪,已經向通政司遞了譚部堂的遺折,訃告都發出去了!” 聞聽此言,張居正頓時沉默了下來。當年倭寇肆虐,沿海生靈涂炭的時候,武官有戚繼光俞大猷,而文官則有胡宗憲和譚綸,只可惜胡宗憲附嚴嵩嚴世蕃父子,他就算背后嘉賞其能,卻也不可能在徐階事后清算的時候為胡宗憲說什么話。而譚綸不同,若非他屢次向徐階舉薦,即便譚綸在臺州知府和浙江海道副使任上嶄露頭角,也萬萬難能在嚴嵩當權期間脫穎而出。而兩人私下頗有書信往來,由此建立起了多年交情。 而且,就在昨日,他還剛剛收到了譚綸口授,譚綸長子譚獻手書的私信,暗示王崇古可為兵部尚書,劉應節又或者凌云翼可為刑部尚書,張學顏可代薊遼總督,日后則為兵部尚書候選。如果譚綸身體尚好,這樣赤裸裸地干預政事,他必定會不快??扇缃褡T綸已經去了,這封私信的意義就截然不同。畢竟,譚綸和幾人都談不上多大的交情,頂多劉應節是代替其擔任薊遼總督而已。 哪怕已經病入膏肓,譚綸還是沒有忘了助他這個老朋友一臂之力,讓他能有足夠的位子安置自己看重的人! 一時間,張居正再沒有興趣聽面前那官員說什么,淡淡地擺了擺手,那人就非常知情識趣地退下,哪怕心中再不甘心,也不敢輕易流露出來。而張居正也沒有叫外頭那報事的小吏進來,而是在久久的沉默之后,這才揚聲吩咐道:“去通政司,把譚子理的遺折立刻拿來,再去譚家看看一應喪儀準備得如何,等成服奠告之日,我要親自去吊唁?!?/br> 第七五九章 香火情,見仇人 汪孚林離開內閣出會極門時,正好和去給張居正稟報譚綸死訊的小吏擦身而過。盡管覺得那人步履匆匆,應該是發生了什么大事,但他在這宮城之內只是個七品芝麻官,因此自然不可能攔下對方詢問。而張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