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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 當接連吃癟的徐默氣急敗壞地回到布政司之后,他終究不敢如此氣咻咻地去見兩位布政使交差,而是少許平息了一下怒氣,這才去回報。饒是他已經覺得自己使盡渾身解數,可換來的依舊是張廷芳和陳有杰的冷眼。陳有杰更是惱火地撂下一句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要你何用,就火冒三丈地將他遣退了去。盡管心下又氣又恨,但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他區區一個理問所的理問,和有望督撫的布政使比起來,那簡直是天壤之別,他只能忍氣吞聲告了退。 徐默一退,張廷芳和陳有杰就交換了一個眼神,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蛇@種仿佛是誰先開口誰就輸的局面沒有持續太久,年歲更小,日后升官前途更明朗的陳有杰終究是打破了沉默:“兵部尚書譚綸既然沉疴難解,汪孚林的伯父汪道昆區區一個侍郎,也就翻不出什么天來。他雖是首輔大人的同年,卻不是心腹,之前還一度得罪過首輔大人,不趁著現在這大好時機,徹徹底底把汪孚林那個討厭的小子打下去,更待何時?” “但你也看到了,南??h衙,廣州府衙,再加上按察司,全都不知道吃錯了什么藥,竟然圍著那小子轉。徐默固然沒用,但一個人扛不住那么多人,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而且,你總不會真的認為,這區區一個吳福的死,能夠讓汪孚林怎么樣?!睆埻⒎家粯邮盏搅藦埶木S的信,其中不但說了譚綸的病,還暗示他挑汪孚林的錯。按理堂堂三輔提出這樣的要求,他當然應該全副精神去執行,但問題在于汪孚林竟然不動聲色就拉攏了方方面面太多的人。 就連海道副使周叢文,竟然因為在貢院突發心疾,被汪孚林用古古怪怪的手法給救了過來,而后也給拉攏了過去!如此一來,布政司就被孤立了,都司如今那只是面上光鮮,實則沒有任何權力,他們在廣州城中僅有的盟友,竟只剩下了提學副使周康,而那卻還是按察司的人! 對于張廷芳的猶豫,陳有杰暗自嗤之以鼻——又想巴結一下張四維這位閣老,又不想擔風險,天底下哪有這么便宜的事情? “很簡單,就算不是他汪孚林的手筆,也要鬧到他滿城風雨!我們以強硬對強硬,直接把事情捅到總督府,向凌云翼施壓。汪孚林之前不是故意捅出這么一件事,想要給我們身上潑臟水,然后自己在察院坐山觀虎斗嗎?那就迫使他好好給我呆在察院里,少亂竄。只要他不再神出鬼沒,讓人措手不及,這樣一樁案子是不是和他有關,那又有什么關系?挑錯這種事,不是一定要抓到切切實實的錯處,滿身污名卻不作為,就足夠他這一任之后沉淪下僚了!” 張廷芳頓時再次陷入了遲疑。作為布政使,出面阻擊一個剛從新科進士步入仕途的巡按御史,當然贏面居多,問題是如此以大欺小,如果汪孚林真的像傳說中那樣,背后不止有伯父汪道昆,兵部尚書譚綸,還和當朝首輔張居正頗有關聯,他這得罪的人就實在太大了??墒?,既然已經對上,再想重歸于好,他這布政使未免又太過于弱勢。最最重要的是,他心里還有另外一重隱憂。 不會是陳有杰這個膽大包天的家伙派人買兇暗算汪孚林不成,然后干脆授意吳福那個滾刀rou自盡賴上人家,卻又唆使他蹚渾水,一塊對付汪孚林的吧?人家是張四維的同鄉,自己卻僅僅只是張四維的同年,要說同年這層關系,就和汪道昆以及凌云翼殷正茂等人和張居正的關系一樣,利益大于情分。 “張兄,當斷不斷,反受其害!還是說,你一個布政使,竟然真的忌憚汪孚林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又不是沖鋒陷陣,只不過先限制住他而已。再說了,廣東官場又不是人人都站在他那一邊,提學副使周康那兒,看不順眼這小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br> 被陳有杰如此一擠兌,張廷芳掙扎良久,最終點了點頭:“好吧,你我聯署,行文兩廣總督凌制臺!案情未明之際,汪孚林這個廣東巡按御史不宜再動。畢竟,凌制臺已經開始調兵遣將,廣東總兵廣西總兵都已經出兵了,平定羅旁山瑤亂在即,理應也是不愿意分心的!” 第七二三章 欲擒故縱 “還真是好快的動作!要說這案子不是故意沖著我來的,我還真沒法信!” 當汪孚林在小北面前一坐,隨手將手中那封信朝著妻子丟了過去時,他的臉上赫然流露出譏誚到分外惱怒的表情。 小北很清楚他的性子,也不問那么多,一把抄了在手,拆開拿出信箋掃了一眼后,縱使是她剛剛有些猜測,此時此刻也頓時火冒三丈:“這算什么?凌制臺也太過分了吧,竟然說案子尚未水落石出之前,讓你在察院之中不要輕舉妄動,落人口實?落人什么口實了,難不成有人到他這個總督面前告狀,說是你與此有關?” “猜對了!”汪孚林懶洋洋地一笑,隨即就鄙夷地嘖了一聲,“凌云翼派來的那個信使送上信之后,就非常明白地告訴我,布政司的張廷芳和陳有杰,聯名告了我一狀,說是我一到廣東就鬧得到處雞飛狗跳,現如今還竟然鬧出了彈劾之人的兒子不知道是自殺還是他殺的案子,不論是為了民間風評也好,為了其他事情也好,都不宜再有什么使事態惡化的舉動。我倒是高估了凌云翼,他進軍羅旁山在即,根本不想有什么事情耽誤他建功立業?!?/br> “那怎么辦?呂叔叔和鄭先生到現在還沒有消息,你如果沒有相應的權限,就算他們那邊有什么進展,那豈不是也白費?” “權限?當然有?!蓖翩诹肿旖悄切θ葑兊萌粲腥魺o,“我說動了海道副使周叢文和我聯名給凌云翼上書,換來的卻不是總督手書,而同樣是那個信使捎帶的口信,意思是,我可以便宜行事。這就很顯然了,不留書面證據,有什么責任我承擔,哪怕我真的離開察院也可以,但后果如何他一概不管。既然如此,本來我還打算把那些海盜拱手送出的那份厚禮轉送出去的,現在看來不必了,我自己用這筆錢足夠干很多事情了!” 見小北柳眉倒豎,似乎立刻就要炸毛,他卻伸出手來壓住了她,免得這丫頭捏著信箋就想揉成一團扔了,輕聲說道:“所以,指望官府中人查這樁顯然和官場方方面面有牽扯的案子,那和指望太陽從西邊出來差不多。畢竟,就算按察司的大頭頭站在我這邊,廣州府衙和南海以及番禹縣衙卻未必頂得住布政司的壓力,更何況這是要下頭三班六房去做的事,只要他們心存顧忌,再被人誤導,那就肯定沒結果。我打算親自去一趟潮州府,所以,查案子恐怕要靠你了?!?/br> “靠我?”饒是小北素來就膽大包天,也不是沒做過某些非常出格的事情,此時此刻她還是呆了一呆,沒有像從前那樣拍著胸脯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