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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來說,是巨盜,而對于南洋諸國來說,同樣是一面旗幟,如果只為了讓朝廷安心就除掉這兩人,恐怕經略南洋未必那么容易。畢竟,兩個讓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聞風喪膽的巨盜,和幾個名不見經傳之輩比起來,誰更有威懾力,不言而喻。且不忙在一時,如今還有一點時間。周觀察那里我之前才去探過一次病,不宜再去,但杜生你如今不宜在人前露面,且回房繼續整理那些東西,陳炳昌,你代我再去探望周觀察,但先不要提那筆財物的事情。而粵閩海商處,徐生你也代我前去接洽,但記住,話不點透,你不妨先去潘家?!?/br> “是!” 見杜茂德和徐丹旺兩人起身應命,陳炳昌也連忙站起身來。等到兩位同伴兼前輩離開,少年的腦袋才一下子耷拉了下來,遲遲沒有挪動腳步。當汪孚林有些疑惑地抬頭看過來的時候,他才低聲說道:“我……我實在是幫不上什么忙,要不,我把束脩還給汪大哥,您另外再請人……??!” 他話還沒說完,就感覺到肩膀被人重重一拍,這才發現汪孚林已經站起身來到了自己身旁。 “他們的束脩多少,你的束脩多少?再說,本來我請了你來,就是做書記,所謂書記,也就是那些文書簿記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你只要學著就行了。別忘了你是來歷練學習的,不是來獨當一面的,你要是能獨當一面,那還用得著做這個書記?三十兩雇一個文字嫻熟,書法漂亮的書記,你還怕我虧本嗎?沒見縣衙三班六房中那些書手明里暗里能撈多少錢?” 汪孚林很清楚陳炳昌不了解某些真實情況,輕輕巧巧偷換了概念,見陳炳昌終于有了些自信,他就又趁熱打鐵地說道:“再說,徐杜二位都是對科場再無野望的人,你卻不同,要是你將來能考個舉人甚至進士,難不成會忘了今日在我這里的一番磨礪?還是說你覺得自己是個忘恩負義的人,將來自己飛黃騰達時,眼見我遇上什么事故,你卻袖手旁觀,嗯?” “那怎么可能!汪大哥您對我兄弟二人的情分,我這輩子都不會忘的!”陳炳昌哪是汪孚林的對手,沒一會兒就被完全帶進了節奏,接下來自是提精神表決心,勁頭滿滿地去工作了,“對了,先前那些天京師那邊有不少信送來,我去周觀察那兒之前,先去拿過來!” 他這一走,汪孚林方才呵呵一笑,隨即若有所思地坐下,卻不是盤算著再添一個幕僚——以他區區巡按御史的官職來說,現在這班子已經非常夠用了,陳炳昌經驗不足,可作為書記還是挺稱職的,而且忠實可靠,用后世一句通俗的話來說,那就是性價比非常高——而是思量自己是不是要突擊造訪一下南海衛又或者廣海衛,又或者是惠州府的碣石衛,潮州府的海門所以及靖海所。 畢竟,他所計劃的安撫海盜,經略南洋,軍中若是不打好基礎,一樣是可能鬧出亂子的。 這種時候,汪孚林頓時覺得京師遠在萬里之遙,來回就算通過快馬驛遞,往往也要走許久,實在是不大方便。要知道,他的靠山可全都是正在兵部! 陳炳昌離開之后復又親自送來的信,有些是開拆過的,有些是沒有開拆的。其中標準自然是汪孚林定的,但凡如汪道蘊、汪道昆又或者葉鈞耀這樣的長輩,乃至于譚綸、殷正茂、許國這樣的歙黨高官,程乃軒、沈懋學這樣的朋友,歙縣葉青龍甚至三班六房的小吏差役,因為有可能涉及到什么敏感又或者機密事,那都是先放著。而其他科場同年,攀同鄉又或者其他官場中人攀交情的信,乃至于廣東各家官府以及商戶的信,則一律在可開拆可回復之列。 不得不說,陳炳昌仿汪孚林的字跡,按照大體要旨回信給那些不熟悉他的人,已經頗為惟妙惟肖了。這種技能也是汪孚林非常滿意這個書記的另外一大原因。畢竟,繁雜的投書乃至于信件需要回信這種事,素來是一個官員最最頭疼的。若不是汪孚林深知陳炳昌在科場還有余地,不能讓他涉入自己的某些私事以及部署太深,他甚至打算把歙縣那攤子也都交到這位書記手上。 這會兒,汪孚林心不在焉地看著自己不在那幾天送到的三封尚未開拆的信。 一封是父親汪道蘊的,字里行間嘮嘮叨叨滿是關切,但一多半都是問小北這個兒媳婦,說汪小妹終于敲定的婚事,定的是巖鎮方家,算是距離松明山村不遠,也和斗山街許家的方老夫人有親。一封是葉青龍的,匯報米業行會上半年的收支,以及最新發掘出的幾個商業人才。這前兩封都是不怎么需要動腦子的,唯有第三封讓汪孚林一下子坐直了身體。因為這封來自汪道昆的信上赫然寫到,兵部尚書譚綸的身體,最近似乎不怎么樂觀! 他從京師臨走前,不是還特意向汪道昆舉薦了朱宗吉這個太醫院的太醫嗎?難不成譚綸真的已經油盡燈枯到了這種地步? “汪爺,外間按察司凃臬臺派人來,說是有急事!” 汪孚林原本正震驚于汪道昆提到的這件事,算算恐怕已經耽擱了幾日,心頭正有些懊惱,聞聽凃淵派人有急事相告,他立刻先把這擔憂暫時丟在一邊。畢竟,萬里之外京師可能發生的人事變動,他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很難影響,而眼前發生的事卻會立時三刻聯系到自己身上,他自然得分清楚主次。當他來到前院正堂見人時,卻只見正是凃淵的一名心腹親隨。 “汪爺?!蹦怯H隨匆匆行過禮,立刻毫不停頓地說道,“我家老爺追查汪爺遇刺的那樁案子,最終查到了濠鏡巡檢司副巡檢吳有望的妻兒身上。誰知道廣州府龐府尊出牌票拿人的時候,吳有望那個出了名滾刀rou的兒子吳福竟是胸口插著一把剪刀死在了家里,還留下了血字,說是殺我者……汪!” 第七二二章 較量的開始 吳福這個名字,實在是讓人疑惑,當初這家伙生下來取名的時候,長輩是不是與其有什么深仇大恨。就算是粵語和官話的發音有些不同,可總歸是不吉。誰不希望自家孩子無病無災,而不是無福無壽?仿佛是印證了這個很不吉祥的名字,如今這個二十出頭的健碩年輕人便是瞪大了雙眼,五官扭曲,死相猙獰可怖。而其胸前深深扎著的那把剪刀,則更是彰顯著其死時的慘烈。 但無論是現場的哪一個人,目光都頂多落在這個死人身上一小會兒,緊跟著就被那一行血字吸引——殺我者汪。原因很簡單,短短四個字中,那最后一個字能夠令人聯想到的對象只有一個,那就是才剛參劾過吳有望這個小小的從九品副巡檢,不但讓其落馬,而且極可能令其充軍遼東又或者西北的廣東巡按御史汪孚林。誰都不會覺得,汪孚林這個堂堂巡按真的會殺了吳福,哪怕是支使人動手也絕不可能,但另一種可能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