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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可架不住有去年今年連續來過廣東兩次,深入民間的呂光午在,再加上小北又去濂溪書院見過還在此講學的王畿,從這位龍溪先生所到見聞與之印證,再加上徐秀才和杜茂德這兩個地道本地人一同佐證,自然能夠保證參劾大名單的精確性。如此一來,就達成了作為御史的最大職責之一——噴人——畢竟巡按御史也是御史隊伍的一員。如此一來,他哪怕在察院中閉門不出,別人也找不了茬。 陳炳昌則一直在幫著杜茂德一同整理歐洲列國志,雖說仍然是極其簡單的版本,但汪孚林相信,比起朝中修史的史官那些了解,這已經算是非常深入了。而正當汪孚林把邱四海所言這筆錢財帶回察院的時候,徐秀才卻是正好從濠鏡風塵仆仆趕回來,帶回了賈耐勞對交流生的積極回應,當然,同時還有對官府收回濠鏡租賃權的抗議。 這下子,秀才智囊團算是到齊了,汪孚林就索性把人全都召集到了后院自己起居的堂屋,直接把幾匣子珠光寶氣的寶石瑪瑙珍珠等等放在了大案上。 盡管徐秀才也是曾經在濠鏡見到過不少好東西的人,此刻仍舊不免呆了一呆:“汪爺,這是……” 汪孚林看了一眼杜茂德,見這位耍得一手好鐵尺的秀才面色如常,他就沒有解釋前因后果,而是言簡意賅地說道:“是幾個海盜潛入廣州,試圖疏通官府,謀求招撫的一筆橫財?!?/br> 這算是解釋了東西的來源,但對于閱歷豐富命運多舛的徐秀才來說,那猜測就多了去了。他顧不得剛剛還在為汪孚林聽自己的舉薦招攬了杜茂德而高興,深深吸了一口氣,就決定士為知己者死,好好勸諫一下汪孚林萬不能因財壞事,誰知道話頭竟然被杜茂德給搶過去了。 “徐兄,陳小弟,事已至此,汪爺雖替我隱瞞,我卻不能就當成事不關己?!?/br> 杜茂德稍稍停頓了一下,便將包括自己當年那番被迫當海盜的經歷,以及被邱四海認出找上門來要挾等等和盤托出,見徐秀才嘴巴干脆就合不上了,陳炳昌也是目瞪口呆,他在心里暗自嘆了一口氣,隨即就看著汪孚林問道:“汪爺的這批財物,是來自邱四海?” 見汪孚林點了點頭,他輕輕吸了一口氣,仿佛下定決心似的說:“若汪爺打算效仿昔日胡梅林公拿下雙峰船主汪直的舊例,學生愿意效勞?!?/br> 當年那件事太有名了,別說徐秀才這一大把年紀的,就連陳炳昌也聽說過,后者一下子跳了起來:“杜前輩,這太危險了!你好容易逃出來,再回去不是羊入虎口嗎?” “對對對!”徐秀才來不及細想為什么自己向汪孚林推薦的人,現在卻反而是汪孚林比自己還了解杜茂德的這段過去,他如今深知人多有不得已,因此壓根沒有用大義責怪杜茂德的意思,而是附和陳炳昌道,“他們既然自己已經有招撫之意,還送來了這一注大財,顯然不用這么冒險的?!?/br> “如果汪爺也如此想,理應不會讓我等看到這些東西,學生說的可是?” 見杜茂德看著自己如是說,而另兩位這才思路慢半拍地看向自己,汪孚林暗嘆自己挑的兩個是術業有專攻的幕僚,還有一個只能算是實習生,自然不能和已故那位岳父胡宗憲當年濟濟一堂的名士幕僚陣容比,當然,胡宗憲當年雖說也是從巡按御史開始,但后來幕僚云集,卻是主政一方的事了,他現在還只是個巡按而已。他簡短地說了說自己的顧慮,以及自己之前和呂光午以及鄭明先提到的,招撫海盜的新思路新設想,隨即又提到了凌云翼對招撫海盜的曖昧態度,以及朝廷一直以來的強硬傾向。 直到最后,他方才說道:“所以,此次找你們三人商量,看似是為了這筆不義之財,實則是為了一件事,如何徹底說服凌制臺,乃至于說動朝中內閣首輔大人。即便不成,也要使經略南洋諸國這件事得到關注,哪怕是少數人的關注!” 經略南洋諸國! 面對這樣分量沉甸甸的六個字,在場的三個秀才全都齊刷刷沉默了。陳炳昌到底年輕資淺,還只是在心里不停地感慨到底是汪大哥,有魄力。徐秀才則因為和佛郎機人打多了交道,深知這六個字后會掀起的狂風巨浪。至于三人之中眼光最深遠,思慮最周密的杜茂德,想到的卻是,當年永樂皇帝派鄭和等人先后下西洋上東洋,真正目的并不是為了什么經略,傳說中是為了尋找建文帝,而且遍灑金帛,耗費錢糧無數,真要說成果,大概就是建立起大明作為宗主國的強大地位,以至于日后朝貢不絕而已。 但自從永樂之后,鄭和寶船就此荒廢,朝廷禁海令的口子越縮越緊,就連隆慶開海,也不過掛羊頭賣狗rou,為的是更好的海禁。 所以,汪孚林如今這番設想,朝中的阻力會有多大?拉攏支持者的可能性又有多大? 見三人都在攢眉沉思,汪孚林便又丟出了另外一個重磅消息:“此外,徐生之前和我去過新安城外那個濱海漁村。我除了在那里反擒了拿人錢財,意圖取我性命的刺客之外,還設伏拿住了一伙這村子中走出去的海盜。為了招撫林道乾林阿鳳在內的大批海盜,新昌呂公子,昆山鄭先生兩人坐了那條白艚船深入敵營,至今應該已經快出發一個月了。只不過,至今尚未有消息傳回來?!?/br> 杜茂德之前雖聽汪孚林提過,自己被逼無奈投身海盜的過去就是從呂光午處聽來,可直到得知這件事,他才真正確定,汪孚林和呂光午之間的關系究竟如何——深入敵營這種事,如果不是極其親近密切的關系,又豈會輕易答應,輕易去做?就是自己,若不是身上污點太重,很可能累及家人,又為了報知遇之恩,怎可能自告奮勇冒奇險重回虎口? 最終,還是杜茂德先壓下了對呂光午此行的擔憂,開口問道:“聽說,汪爺之前在貢院之中救過海道副使周觀察?之前又去探望過他?” 汪孚林當然知道杜茂德要問什么,遂點點頭道:“一番推心置腹,周觀察如今可算作是盟友?!?/br> “那就最好不過了!汪爺可將邱四海和這些珍奇財物的事,以及招撫海盜之事先與周觀察細說,爭取周觀察的支持,謀劃妥當之后,再見凌制臺。如今凌制臺平定羅旁山瑤民之亂在即,一兩萬的財物看似不多,但無論用在打仗,還是用在事后安撫,全都是用在刀刃上,絕不會嫌多。至于如何將這些東西變成現錢,只憑汪爺和徐兄之前對廣府潘家家主之爭的恩情,潘大老爺是絕對不會拒絕的。至于這筆錢的定性,不妨就直接說是盜中得來,充作軍費?!?/br> 徐秀才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但后半截好辦,甚至不用汪孚林,他出面就不會有問題,畢竟只是讓潘家吃下這些貨,又不是白送錢。但即便汪孚林說周叢文算是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