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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自顧自板著臉下了樓去。 不消一會兒,汪孚林就聽到房門外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正在那滿意吃著貢院中第一頓午餐的他隨口說道:“門沒鎖,請進?!?/br> 當看到進來的人赫然是隸屬于布政司的提調官韓守約,他不禁有些意外。而對方這時候臉上一絲一毫的嚴肅都沒了,恰是滿臉堆笑上了前來,一看汪孚林面前壓根不見自己那幾樣分例菜,而是顯然讓人很有食欲的干菜炒臘rou,醬rou丁,那黃瓜則是明顯重新拌過的,頓時使勁吞了一口唾沫。 作為堂堂從四品的布政司分守道,這位韓觀察進屋之后就委實不客氣地在飯桌旁邊一站,利眼往那些盤盤碗碗一掃,擺明了是被香氣給吸引來的:“小汪巡按,你這實在是太厲害了,竟然還有這一手!” 雖說汪孚林和這位韓觀察真的是之前壓根不認識,但人家都如此主動地過來了,哪怕只是沖著一口菜,他也不至于真的把對方往外趕,笑著起身請對方坐下之后,他見韓守約正在琢磨著吃什么最好,他就多擺上了一雙筷子,又解釋了一句:“這都是按照我自己的喜好口味做的,韓觀察若是有興趣,不妨也嘗一嘗?不過,我可把話放在前頭,我口味很重,你未必吃得消?!?/br> “哦?如果真是如此,我倒一定要領教領教了!”要不是你這樓下的香味太過勾人,我也不至于直接就過來了。 韓守約眼睛很毒,只一掃,就把那貌似挺好看的醬rou丁給排除在外,因為很明顯,那是用之前的份例菜再加工的。他看來看去,判斷出那干菜找臘rou色面最好,看上去新鮮美味,于是直接伸筷子夾了一塊臘rou,可一入嘴中,他的臉色立刻變了。那種火燒一般的感覺驟然間彌漫了整個口腔,灼得他簡直覺得自己能噴火。 最初他還認為汪孚林是故意的,心里不由得憤憤然,可看到汪孚林自己吃得正香,他就漸漸意識到口味重是什么意思了??傻鹊阶畛醯倪@股灼燒感慢慢退去之后,他就品出了幾分滋味來。 好像……好像有那么一點意思? 盡管如此,吃一塹長一智,蹭飯的韓守約還是嘴里那股火辣辣的感覺消失之后,這才小心翼翼地又嘗了一筷子。盡管第一次吃辣椒的他非常不習慣,汪孚林伸五六次筷子,他才頂多吃一口,而且沒有白米飯佐餐,這辣乎乎的感覺實在是受不了,到最后他不得不找了個借口逃席而去。 雖說這位提調官不曾明說這番經歷,可是,回到三樓之后,他那嘴上的油漬卻把他的行蹤給出賣了。于是到晚飯時分,因為和午飯那份例菜幾乎一模一樣,到汪孚林這兒來蹭飯的人從一個變成了三個。三個人直接用食盒裝了三碗米飯過來,韓守約打頭,擔任供給官的廣州段府丞和收掌試卷官的劉縣丞跟在后頭,最終都被辣得倒吸涼氣,但那白米飯愣是全都消滅了一個干凈。 作為監臨官在這貢院的第一個晚上,汪孚林是在看著窗外號舍的燭光,伴著滿天星光,這才勉勉強強睡著的,當然,同樣少不了的還有蚊帳外那嗡嗡嗡的蚊子叫。當次日清晨他起床洗漱穿戴出去之后,就只見外簾官已經都到齊了。只不過是一日的監考,不少人的眼睛里就已經血絲密布,精神倦怠,尤其是幾個年紀大的。這一次喝早粥的時候,往汪孚林那蹭東西吃的人,竟是比之前三個更多了兩個。 等到了第三天也就是鄉試第一場的最后一日時,蹭飯的人已經發展到除了兩位周姓監試官之外的所有外簾官。提學副使周康甚至暗暗下決心,回去就和海道副使周叢文好好談一談,看看能不能借著這機會把汪孚林給彈劾下去。眼看日頭一點一點偏西,漸次有考生們做完題準備交卷,而更多的人仍在滿頭大汗地奮戰,期冀于趕在第一場發下的一支蠟燭熄滅前把題目答完。 至于外簾官和內簾官們,卻正要真正進入工作狀態。因為第一場卷子由外簾官收進來進行各種cao作之后,內簾官就要開始閱卷,而在此之前,從收卷到謄錄到帖卷,全都是容不得出半點差錯。就在人人都緊張萬分的時候,汪孚林突然聽到背后傳來了撲通一聲。 扭頭看去的他一下子呆住了。因為之前一直滿臉嚴肅不好打交道的海道副使周叢文,竟是一頭栽倒在地,額頭磕破,鮮血直流! 第七一二章 緊急事件和帖卷 這是什么情況? 不止是汪孚林吃驚,回頭看到這一情況的眾多外簾官,齊刷刷都愣住了,竟是沒有一個人上前攙扶救人。在最初的大眼瞪小眼之后,汪孚林立刻開口問道:“周觀察從前可有宿疾?” 此話一出,四周圍鴉雀無聲。顯然,對于這位海道副使,大多數人都不大了解。但片刻之后,提調官嶺南道韓守約卻開了口。他用不大確定的口氣說道:“聽說周觀察似乎常有心絞痛……” 心絞痛?會不會是心肌梗死?記得后世的時候這種毛病造成的猝死最多了! 汪孚林雖說曾經在學校當志愿者的時候,學過心肺復蘇急救術,可多年沒用過,也不知道能否奏效,而且他和周叢文壓根不熟,還算得上是有點齟齬,再加上這偌大的貢院里,怎么也配備有以防緊急情況的大夫,他對于是否要不逞能就有些猶豫。果然,之前看似和周叢文相處得不錯的提學副使周康已經開始大吼大夫了。 然而,隨著他的聲音,匆匆進來的一個差役得知狀況,卻直接雙膝一軟跪下了,滿臉惶恐地說道:“大宗師,這次貢院里頭請的兩個大夫不知道是著涼還是吃壞了肚子,一直上吐下瀉,自身難保,恐怕過不來了!” 聽到這話,登時有人低聲說道:“那怎么辦?橫豎第一場就快散場了,到時候先讓周觀察去就醫?” 這時候,一個到周叢文身邊搭脈搏的官員卻頭也不回地說道:“你做夢呢!考生三場之中還能每一場散場就出去一回,可試官進了貢院,那是根本別想出去!你是沒聽說過嘉靖二十三年會試的例子吧?那一次的主考官張潮張老學士在考場中驟然發病,大夫忙活了許久也沒能把人救回來,最終是三場結束之后,直接用車拉了尸體送出考場的!所以但凡科場為什么要挑選身體康健的試官,不就是為了防止出這種事?周觀察這脈相,恐怕兇多吉少!” 人家還是會試主考,朝廷中樞大員,相形之下,區區一個海道副使雖說品級也不低,但只是鄉試的監考官之一,那又算得了什么?怎么可能為了一個人而壞祖制規矩? 看來是來不及了! 眼見場面陷入了僵局,而周叢文的臉色已經相當難看,汪孚林思前想后,終究還是開口說道:“去問問所有監考的號軍,還有差役,誰懂醫術,立刻過來?!彼贿呎f一邊捋起袖子上前,蹲到周叢文頸側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