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982
佛像是什么針。他一下子打了個哆嗦,想要爬起身時,卻微微挪動了一下就再沒有力氣,只能結結巴巴地問道:“你們……你們是誰?” “還餓不餓?”汪孚林手中端著一碗魚湯,猶如對待那些饑腸轆轆的小貓似的,笑瞇瞇地說道,“還要不要再吃點?” 細仔這才回過神來,等到鼻子捕捉到那股難言的香氣,他也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突然一骨碌坐了起來,一把搶過了汪孚林手中的碗,大口大口喝了起來。大概是因為那湯溫度正好,而且又濾干凈了魚刺,鮮美可口,他咕嘟咕嘟一口氣喝完了,只覺得唇齒留香,比平時吃過的任何東西都好吃!少許恢復了一點的他放下碗,再次偷瞥了一眼面前笑吟吟的汪孚林,隨即發現,之前看到的什么針不見了,身邊的其他幾個人影好像也都離開了。 人既然少了,他心下稍安,當下舔了舔仍舊有些干裂的嘴唇,小聲問道:“我這是在哪?” “還是在你的那個漁村,這是付老頭家里?!笨吹郊氉屑绨虺閯恿艘幌?,臉上露出了彷徨失措的表情,汪孚林便笑著安慰道,“沒事,付老頭現在被我收拾過了,讓他往東,他不敢往西,讓他站著,他不敢坐著。付老頭,你說是不是?” 付老頭被呂光午推搡著上前,見汪孚林回過頭來瞅了自己一眼,他登時想到之前救醒細仔的過程中,自己和其他三人差點要抽簽決定誰先沉海,他哪里敢質疑汪孚林這話,趕緊點點頭道:“是是是,細仔你就在我這里好好養著,愛吃什么吃什么,我讓人給你做,沒有就下海去捕撈……” 希望這幾個煞星能夠放他下海,那時候就是他的天下了! 汪孚林沒等付老頭說完,就暗示呂光午把人給拖走了。等到他回過頭來,看到細仔滿臉的疑惑,但隱隱也有一種如釋重負,他就笑著與其嘮起了家常。他先后收留了金寶和秋楓,用了葉青龍,在遼東還收留過舒爾哈齊,帶回來王思明,現如今身邊還有個陳炳昌,對于小孩子和少年郎的心理,可謂是摸得非常清楚。因此,在他異常親切的交談后,細仔又吃了兩塊從前根本沒嘗過的美味小點心,小家伙臉上的警惕之色到底減少了很多。 這時候,眼看火候完全到了,汪孚林方才問起了當初海上的那場變故。 提到舊事,細仔牙齒咯咯打顫,但因為本能地感到汪孚林并沒有惡意,對自己更是極其和善,他還是努力鎮定下來,嘴里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擠。最初的描述,和汪孚林從徐秀才,以及付老頭的描述非常相似。但說著說著,他就敏銳地發現了一個細節。 “在把他們從海里救上來之前,你確定不遠處還有一條傾覆的小舢板?” “嗯!那天天氣很好,我眼睛很好,不會看錯的!” 怪不得,我就想那些佛郎機人又不是一條魚,怎么可能在海上漂泊這么久,原來是早就備好了接應的船只。至于怎么會只是一條小舢板,而后又淪落到竟然要搶掠漁民船只的地步,那就不得而知了。 想到這里,汪孚林念及小家伙之前的慘狀,便若有所思地說道:“當初你怎么會想到去新安縣衙告狀的?” “是付公……”盡管剛剛付公表現得非常和藹,但對于這位漁村之中最年長同時也是最兇惡的老人,細仔還是心有余悸,聲音也變成蚊子叫似的,“他說這件事還是得告到官府去,還說縣衙里唐縣尊是個濫好人,看我無父無母,怎么也不會讓我空手跑一趟,肯定會給點錢?!?/br> “可錢一到手,就被付老頭拿走了,對吧?” 汪孚林看到細仔卻還特意瞧了瞧,見付老頭不在,這才趕緊點頭,他就呵呵笑了笑:“對了,都叫你細仔細仔,你大名叫什么?” 細仔有些詫異,但還是老老實實地說道:“我伯父還給我生了個哥哥,所以爸媽叫我細仔,但哥哥早年病死了,我沒有大名,只知道姓孔?!?/br> 廣府方言,不似其他地方那般大多稱呼父母為爹娘,而是和后世習慣一樣稱作是爸媽,這一點汪孚林倒是知道。而鄉間百姓若不認識字,在取名上頭大多隨便得很,這一點直到新世紀都是如此,更不要說現在了。不過,這時候他想想細仔在家的排行,頓時啞然失笑,這不是孔老二嗎?見小家伙似乎并不認為沒有大名是什么恥辱,他想了想就又問道:“付老頭拿了你家里長輩的燒埋銀子,卻不管你死活,村里其他人就沒有說一句公道話?” “大家都太窮了……”細仔臉上一怒,隨即有些黯然,牙齒也緊緊咬住了嘴唇,“付公是村里最有錢的,其他人也養不起我。我又沒處去講道理,想過去城里找活干,但付公怕人認出我來,所以……” 原來付老頭是生怕有人認出細仔是之前那樁沸沸揚揚漁民被殺案的苦主,發現唐縣尊善心大發貼補的二十兩銀子落入了別人的腰包,所以才不但奪了人的銀子,還不放人入城另覓活路? 汪孚林的眼中殺機乍現,隨即卻若無其事地繼續東拉西扯,從細仔口中套話。事實證明,盡管只是個八九歲的孩子,但在他一再釋放善意,又壓服了漁村中惡名昭彰的付老頭之后,細仔對他頗為信賴,端的是把所有知道的事情一股腦兒都倒了出來,其中就包括付老頭的兒子確實有一艘船,但也只不過是比漁村里那些船稍稍像樣一點,而手底下壓根沒有幾十個人,而是只有七八個手下,最近幾天確實有可能回來。 再三確定了此事之后,他便吩咐已然蘇醒的陳炳昌照顧著小家伙一點,自己去尋呂光午和鄭明先商量。很快,他們兩個的隨從就把小小的一個漁村跑了個遍,每家給了二兩銀子。聽說是有外來的強人扣住了付老頭,要和付老頭的兒子付雄談一筆大買賣,所以希望他們這一兩天不要出家門,各家都不敢抗拒。畢竟,之前在拿下付老頭后,呂光午就已經派兩個騎馬的隨從看住海邊以及其他出入口,生怕走漏消息,如今又用錢封口,誰敢有二話? 哪怕被汪孚林等人拿住的那三人,其家屬也沒有多問一個字。村子里當然不止出了付雄一個海盜,還有好幾個跟著付雄下海討生活,在這種窮得叮當響的地方,弱rou強食無疑是不二法則。汪孚林等人能夠隨隨便便拿住了付老頭以及他家里幫工的三個人,誰還敢去雞蛋碰石頭? 因為來時帶了不少干糧和rou脯,再加上點心,付家存著的油米,海鮮干貨,汪孚林算了算,足夠一大幫人在這里守候五六日,當即在按照付老頭的說法,在海邊一株枯死的老樹上掛了件衣服,就開始耐著性子等候那條傳說中的海盜船。 然而,別的苦他倒不在乎,但在這里最不便的就是沐浴更衣。換洗衣物他倒是備了一套,可這是在這漁村,唯一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