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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呂光午交過手的人,甚至還注明了武藝優劣評價。通過那一個個蠅頭小楷,他仿佛看到了奔波于天下的呂光午,心頭不由得肅然起敬。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這才聽到外間叩門聲。 “應該是陳家兄弟回來了,汪小友,你去吧,要是夫山有所決定,我一定派人給你送信?!?/br> 聽到王畿這么說,汪孚林就不再強求何心隱答應自己的提議,起身拱手告辭。當他出了正房,看到敲門的是一個僮仆,而不遠處的院門口恰是陳洪昌和陳炳昌,這次他們卻被幾個家丁給擋住了,他就快步走了過去。等到會合,他阻止了立刻要說事情經過的兄弟倆,瞧了一眼臉色還算不錯的他們,他知道事情應該解決得不壞,就微微頷首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隨我回城再說?!?/br> 從濂溪書院回到察院街的察院,汪孚林這才細細問了陳家兄弟經過。也許是因為自己之前臨走時的告誡,也許是因為陳炳昌的賠禮道歉,以及離開濂溪書院的承諾,兄弟倆那個室友劉賢接受了陳炳昌的道歉,也為自己的咄咄逼人賠了不是。至于書院的徐山長,在聽明白事情原委之后,狠狠責備了陳炳昌一番,雖說對其負疚離開書院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同意了。畢竟,書院的戒律擺在那里,他能夠容許陳家老大繼續留在書院,那就已經是分外留情了。 “既然如此,陳小弟,你大哥想來已經對你轉達了,你可愿意留在察院,給我處理一些文書幕僚上的事情,也就是權充書記?我把話說在前頭,一年束脩三十兩,四季衣服另外算,其余……” 不等汪孚林把話說完,陳炳昌立刻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為了那件事,大哥已經為我擔驚受怕已經很久了,一直都怕劉賢把事情說出去,能夠有如今這結果,都是因為汪大哥你出手相助!我不要什么束脩,汪大哥你讓我干什么都行!” 陳洪昌沒想到一直心思細膩的弟弟此時此刻卻會如此失態,而且這稱呼也實在是不對頭??!他想了想,正打算挨著弟弟跪下來,卻沒想到被汪孚林狠狠瞪了一眼,這下子不由有些訕訕的,再也不敢輕舉妄動了。他眼見得汪孚林虎著臉伸手把陳炳昌給拽了起來,繼而又聽到了重重一聲冷哼。 “謝我是一碼事,給我做事又是另一碼事。而且,你忘了你大哥要搬出號舍,每個月補貼的糧米也要減半?你本來想找個帳房之類的活計來賺錢,怎么到我這就變成要做白工?叫我汪大哥,就拿束脩,要是送上門來的白工,我可不要!” 陳炳昌只覺得眼睛很不爭氣地滾出了眼眶,哪怕使勁吸了吸鼻子,可還是忍不住。他低下頭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低聲說道:“只要汪大哥相信我,那我就一定仔仔細細用心,不辜負汪大哥的信賴?!?/br> 而陳洪昌想到弟弟這份豐厚的束脩恐怕到時候都要貼補到自己身上,一張臉登時漲得通紅,可他根本來不及說什么,就看到汪孚林沖著自己笑了笑。 “說起來,炳昌你和我家金寶差不多大,比秋楓還小兩歲,洪昌你比我小半歲……其實要不是巡按御史不能帶家眷,我家那兩個小的還要去試試今年南直隸鄉試,這次也跟我來了,也能多認識幾個朋友?!蓖翩诹终f到這里,不禁有些感慨。說到底,他要真就這么點年歲,哪里斗得過那些老狐貍? 陳洪昌以為汪孚林剛剛提到的人應該是弟弟又或者堂表兄弟,也沒太放在心上。有了之前那樁事情,他和弟弟對于汪孚林都有了很深的信賴,說話也就不像是從前剛認識那樣拘束,尤其汪孚林問到他們所知道的四境民情時,兩人更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然而,他們終究是讀書人,大多數時間都放在濂溪書院中,對于士林了解頗多,可對于民生就沒有那許多涉獵。盡管如此,汪孚林仍然覺得此次從濂溪書院聘了這么一個書記頗為值當。 陳炳昌的文墨功夫很不錯,而且心地實誠,不是本地人卻能說一口流利的粵語。更何況,他對于陳炳昌救下瑤女這件事,心里還另外有些考量。而且,他倉促之間下來,不像別人那樣任過官有經驗,又或者有師長推薦幕僚,甚至從南北國子監帶幾個監生下來,他只能靠自己。 現如今他的首要目的不在于巡查各縣,而是先去濠鏡,也就是澳門走一趟。畢竟,去各府縣刮地皮,哪有去澳門刮地皮來得快? 第六六八章 遍地黃金? 去過廣東按察司,去過兩廣總督府,又應廣州知府龐府尊之請去過濂溪書院,新任廣東巡按御史汪孚林上任之初,連著去過三個地方之后,卻又悄然消失,察院又成了一座空空如也的衙門。盡管歷來巡按御史就并不是固定呆在一個地方,但他這樣神出鬼沒來無影去無蹤的架勢,仍然讓廣州官場上大大小小的官員非常頭痛,而最被動的就是廣東布政司了。 因為正是布政司之前授意下頭不宴請,不拜見,不邀約,對這位新任巡按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就當不知道,可現在下頭府縣主司都去拜見過了,而汪孚林拜會過總督和按察使,唯獨遺漏過了布政司,安知接下來打算干什么? 于是,布政司幾乎是緊急給下頭府縣傳令,把話說到了夸大十分,就差沒把汪孚林的畫像散布得到處都是,把人形容成洪水猛獸,讓廣東境內的所有府縣主司提高警惕了。而且,歷來巡按御史也有喜歡微服私訪的,可至少也會給底下帶個訊息,汪孚林這是想干什么? 可在別人雞飛狗跳的當口,汪孚林把王思明以及幾個精通文墨的文書留著看守察院,兼轉送各種京城的邸報以及往來文書,自己卻帶著陳阿田,陳炳昌以及趙三麻子和劉勃封仲,在離開廣州城后,就悄然南行來到了廣州府香山縣。這里在廣州城南面,和廣州之間只隔著一個順德縣,按照一般的道理,既然不是廣州首縣,香山城的繁華程度自然應該要差一些,但汪孚林帶人一路行來,卻發現香山竟然比更靠近廣州城的順德還要人口稠密。 香山原本是鎮,大約是宋朝元豐之后,紹興之前,這才設縣,然而自宋到元明,此地一直都是下縣,最初不過是一座小小的土城,明初改砌了磚城,而到了弘治年間,方圓六百三十六丈的香山縣城就因為人口增長,已經顯得有些小了,因此當時的縣令又在磚城外擴筑了方圓三里左右的子城。如今的香山縣城中最多的不僅僅是商鋪,還有車馬行以及旅舍。畢竟,香山城里除卻本地居民,多半都是去往更南面那塊寶地交易的閩粵商人。 而且,這些年來朝廷對壕鏡的管制更加嚴格。香山往南到澳門一帶多丘陵,唯一一條平坦的大路在塘基環一帶,又稱為蓮花莖。萬歷二年開始,這里建起了高大的關閘。每月逢一、六日開門放人出入,也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