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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絹紛爭也有份參與,不少人私底下都在說那是行走的災星。正因為如此,把汪金寶放在志學書院好好沉淀沉淀,塑造一個純粹的學派人士,自然是好事。不論怎么說,今年南直隸鄉試,才十四歲的金寶希望不大。同樣十二歲中秀才的張居正當年還曾經在十三歲考舉人時被壓了一屆,何況是其他人? 丈夫都已經決定了,梅氏雖說不舍得,但想到可以再留女兒兩年,接下來金寶如果在志學書院讀書,汪孚林夫妻這么點年紀,顯然也是用不著兒媳伺候的,女兒在宣城再住幾年的希望非常大,因此她最終還是點了頭。于是,沈懋學立刻將兄嫂的態度轉達給了汪孚林。 面對沈家這么迅速的反應,這次輪到了汪孚林瞠目結舌。繼秋楓之后,他再一次體會到我家有子初長成的復雜心態,他送走沈懋學后就拍了拍腦袋,隨即對小北說道:“我怎么覺著這次回鄉養病,就是為了辦婚事定婚事回來的?” 雖說金寶和自己夫妻倆都沒有真正的血緣關系,但小北也是看著金寶秋楓和葉小胖一塊長大的,因此對于沈家要金寶留在宣城志學書院讀書的要求,她總覺得不那么高興,當下就沒好氣地說道:“嫁meimei當然少不了你這個哥哥,至于金寶和秋楓的事情,你既然為人父為人師,也是義不容辭。不過,徽州府又不是沒有好書院,沈家人干嘛一定要把人留在宣城?更何況,金寶今年就要參加鄉試,說不定他就能考中舉人呢?” “十四歲的舉人,是誰都會覺得驚世駭俗,主考官就算賞識文章也一定會壓一壓?!蓖翩诹肿炖镞@么說,心里卻想道,要是自己的分配問題到年底還不能解決,說不定會為了補償,只要金寶今年鄉試能發揮在水準之上,就再給汪家一個舉人?可這并不是什么好事,而明年還是張居正當主考官,總不成再給汪家一個進士吧?要是那樣,汪家人的身上就會被死死打上張黨烙印,這可不是他想要的。 而宣城志學書院乃羅汝芳一手打造,是王氏心學的大本營之一,對于不喜歡心學那一套的張居正而言,志學書院出來的人無疑是不討喜的。而且如果他沒料錯,整頓書院的風就算一時沒刮到這里來,一兩年之內還是會波及到此處。而且心學那一套固然有不少擁躉,可卻不受當權者所喜,如果可以,他并不希望金寶涉入過深。畢竟,王陽明的某些學說已經被他的徒子徒孫們發揚到有些極左極右了。 “這么大的事情,我還得派人回鄉和爹娘說一聲。而且,我會和沈家人商定,金寶留在宣城志學書院的時間,不能超過兩年?!?/br> 兒子還是自己帶在身邊耳濡目染才更牢靠,他可不希望金寶讀書讀傻了! 汪孚林在問過金寶,好容易從小家伙口中確定和沈家那位小姐見過,對人第一印象良好之后,他便立刻派了信使回松明山。信使在路上來回走了七天,不但帶回了汪道蘊的答復,也帶來了朝廷給徽州府旨意的具體內容。后者果真如汪孚林設想那樣,就是在徽州知府姚輝祖上書的三個提議中矮子里拔高子,選了以船稅茶稅等等總共兩千余兩沖抵相應夏稅絲絹,也就是給歙縣變相剪減掉了兩千多兩賦稅的方案。如此五縣不用加派,歙縣減負,也算皆大歡喜。 至于那些鬧事者的處理情況,基本上是一如徽州府處理的那樣,朝廷沒有額外的意見。歙縣令薛超,則是因病了太久沒有處理政務而被免職。之所以不是罷官而是免職,這其中緣由汪孚林可沒興趣去打聽。對于余懋學家門口錦衣衛堵門事件,則是半個字沒提,好像就沒發生過似的。至此,從大明開國之初就延續至今的徽州府夏稅絲絹紛爭,便算是徹底告一段落了。 當然,這些消息只是附帶的,汪孚林眼下最惦記的,還是汪道蘊的回復。而對于和宣城沈氏聯姻,汪道蘊當然樂見其成,而對于汪孚林所言讓金寶留在宣城志學書院讀書兩年,他也沒有太大意見。鑒于汪孚林之前到宣城純粹為了喝喜酒,除了賀禮之外沒有備辦什么禮物,汪道蘊特意在汪孚林從遼東帶回來的那些特產中,挑選了一株人參,以及這些年家底漸豐置辦起來的東西中,挑選了一對白玉手鐲,一對赤金嵌紅寶石耳環,作為初定之禮。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汪孚林便少不得物色提親的人選,最后思來想去,他就拖上了同年史元熙。 可想而知,當史元熙得知汪孚林要為養子汪金寶向宣城沈氏提親時,那簡直是大吃一驚——不是驚訝于兩家要聯姻,而是驚訝于這事情在誰都沒有察覺到的情況下就進展到了這地步!可是,不論是身為汪孚林的同年,還是沈懋學的新朋友,他都義不容辭,當即爽快陪著走了一趟??傻鹊睫k完這事情,他再對其他幾個朋友一說,登時引來了好一陣驚嘆。 尤其是梅鼎祚逮著沈懋學就說不地道,自己剛替侄女擇了個不錯的人選,就被沈家搶了。但這只是兩家姻親兼摯友之間說說而已,對于外人,他自然不會嘴上沒個把門的。一時間,這樁婚事傳遍了宣城大街小巷,有人嘖嘖贊嘆,也有人背后腹誹,可對于當事者來說,婚書已定,事情就敲定了。 按照沈家的初衷,最好汪孚林現在就把金寶留在志學書院,但汪孚林卻說是要先帶金寶回鄉見父親當面稟告,硬是把這時間拖后。一來二去,沈家人也不想催逼過急,造成自己比男方更急的局面,也就只能答應了。 回程路上,汪小妹加上葉小胖,兩個長輩沒少打趣金寶和秋楓,汪孚林只在一旁笑呵呵看熱鬧,倒是最后小北都看不過去了,狠狠拎著葉小胖的耳朵教訓了一通,又說要將其也一塊送到志學書院去,這才讓人老實了。 一行人一路跋涉,才剛來到歙縣新安門,城門守卒一眼認出了汪孚林,當即笑著嚷嚷道:“汪小官人,您可是回來了,今天前縣尊離任,喻縣丞還是署理縣令,您再晚一天熱鬧就瞧不著了!” 盡管汪孚林早就從來回徽州府的信使口中,得知這次徽州府夏稅絲絹紛爭的大板子,最終落在了歙縣令薛超身上,可沒想到自己回來卻恰逢對方離任,心中自是百感交集。至于城門守卒的幸災樂禍,他怎么不知道是什么緣故?薛超催逼夏稅的時候急吼吼,后來為了刷政績又拼命帶頭吶喊均派夏稅絲絹,等出了問題后卻又拿別人當替罪羊,自己縮在后頭,這種沒擔待的縣令,怎么可能得民心? 自作自受! 第六五八章 姍姍來遲的任命 縣后街汪宅門前,兩扇黑漆大門這會兒正敞開著,一個年輕人就這么兩腿分開坐在門前石頭臺階上,饒有興致地看著對面一輛騾車正在從縣衙知縣官廨搬東西。如果不是認識他的人,誰也想不到這么個身穿布衣,看上去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