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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一想,身后那是何人就不言而喻了。 見程任卿咬牙切齒,汪孚林當然不會說,小北在婺源見過你,哪怕你喬裝打扮,可對于一個跟蹤過你,又熟悉你走路方式,說話聲音的人來說,心存定見把人認出來就不成太大問題。最要緊的是,小北剛剛氣急敗壞趕回家里,說的本來就是余懋學家里發生的變故。 因為小北說,有自稱是錦衣衛的人直接看住余家大門,說是奉上命!既然如此,自稱錦衣衛,以及府衙自稱東廠的兩撥人,就總有一撥是假的,要賭這位出現在府衙的東廠緝事探子是假的,總比賭那些堵了余家大門的家伙是假的,風險要低得多。 而且,小北是在吳琯到了婺源開始安撫彈壓,而后捉拿首惡的時候,不合盯上了丟開其他人自己跑路的程任卿,直到后來發現疑似錦衣衛的人,這才丟開程任卿去盯另一撥,發現錦衣衛去了婺源余家后,就趕忙去通知了吳琯一聲,而后受這位婺源縣令所托在余家那邊盯了幾天,結果發現錦衣衛堂而皇之堵了余家大門,她這才連忙緊趕慢趕回來,這自然是第一手的消息。 所以,他狡猾地笑道:“很簡單,因為我就在數日之前去過婺源,我見過你?!?/br> 程任卿沒想到汪孚林會拋出這樣一個答案,哪里知道汪孚林是信口開河,只當是真的。然而,他卻很不服氣地說道:“若不是因為這次實在是被逼急了,我也不會對余先生這樣的婺源名士有什么不敬,我想著只要府衙敢出牌票,整個婺源士林乃至于南直隸士林就會炸開鍋,到時候說不定不但能為徽州一府六縣的夏稅絲絹紛爭求一個公道,還能為余先生求個公道!置之死地而后生,現如今我既然輸了,要打要殺悉聽尊便,但卻和余先生無關!” “怎么無關?”汪孚林見姚輝祖沒有開口的意思,就干脆越俎代庖了,“就憑你冒稱東廠,要讓姚府尊派人去余懋學家里搜查,以此激變婺源乃至于東南士林,朝廷因此給余懋學加一個意圖叵測的罪名,那就是再簡單合理不過的!至于你,冒稱東廠招搖撞騙,這不止是充軍,說不定更要斬監候!可以說,你自己胡鬧這一場,把余懋學還有你自己的家人全都坑了進去,這不是腦子有坑是什么?” 小北聽到汪孚林竟然直接罵程任卿腦子有坑,險些又沒笑出聲來。她之前趕回來告知余懋學家中被錦衣衛看住的事,倒不是為了真的同情那個倒霉的前給事中,她對錦衣衛實在是心里有根刺,可以說沒有任何好感,更生怕汪孚林好不容易通過送回一個完好的縣令吳琯,把婺源情勢給安定下來,卻又被別人幫倒忙而添亂。所以,這會兒她卻不在乎程任卿是不是連累了余懋學,反而有功夫分心瞧了瞧姚輝祖的表情。 這一看,她就發現姚輝祖壓根不是如釋重負的輕松,反而眉頭緊緊擰成一個結,卻不知道是煩惱如何處置面前這個冒充東廠的家伙,還是煩惱怎么應對余家的事件。就在這時候,她只聽到汪孚林又開口問道:“而且,你知不知道,余懋學家門口真的已經被錦衣衛看住了?” “什么?”這下子,程任卿才是險些沒跳起來,要不是脖子上還架著劍,他幾乎就要激動得沖上前去。見汪孚林不像是打誑語的樣子,他一下子冷靜下來,仔仔細細想了一下,這才完全忘了利刃加頸的危險,一下子盤腿坐了下來。 “我應該想到的,既然有人說過余家門口有不明身份的人窺伺,我就應該想到的!那不可能是想要讓余先生出來振臂一呼,號召婺源官民奮起抗爭這不公平的夏稅絲絹均平方案,而是盯著他的一舉一動,隨時往京城稟報的人?!彼蝗粋阮^看了看那架在脖子上的劍,眼神忽的一閃。 說時遲那時快,汪孚林立刻喝道:“小北撒手,這家伙要求死!” 饒是小北素來和汪孚林配合默契,又反應極快,眼見人猛地自己拿脖子往她的劍上撞,她仍是吃了一驚,剎那之間手一松,劍直接掉了下去。電光火石之間,她就只見程任卿竟是伸手一抄,眼看就要把自己掉下去的那把劍給撈了在手,她連忙伸出足尖在堪堪就要落地的劍柄上重重一踢,使其一下子改變方向,登時往汪孚林和姚輝祖那邊激射了過去。 “來得好!” 汪孚林這才吁了一口氣,抬腳用了巧勁一踢,劍尖立時往上反彈,劍柄卻是被反作用力向上一墜,他信手一抓將其握在手中,眼看程任卿放棄奪劍,四處東張西望找東西,一副不管不顧要自戕的架勢,他就沒好氣地叫道:“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事有不諧就想著尋死,那和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潑婦有什么區別?有膽子的就好好活著,負起你該當的責任!” 他并沒指望一句話就能奏效,不過是自信屋子里除了墻壁桌子沒什么東西能讓程任卿撞的,而且小北也不至于眼睜睜看著。見程任卿惱火地站在那兒,眼神中的死志卻漸漸消失,他這才看向了顯然被這一幕幕鬧得有些失神的姚輝祖。 “姚府尊,接下來應當如何,還請您拿主意?!?/br> 第六四六章 息事寧人,修身養性 請我拿主意?我恨不得之前三年任滿時,求爺爺告奶奶,也先離任了再說,而不是聽了張居正的囑咐,在徽州府打響均平賦役第一炮,結果撞上這一樁樁一件件最最倒霉的事! 姚輝祖見汪孚林用特別誠懇的眼睛看著自己,腹中雖忍不住暗自埋怨,但他知道,自己身為徽州知府,這么大的事情,確實是應該他拿主意的。而且,汪孚林和余懋學一個是歙縣人,一個是婺源人,沒有交情,卻有恩怨,汪孚林能夠戳破程任卿假扮東廠中人這樁關節,讓他免去一樁大麻煩,這就已經仁至義盡了,難不成還要插手去管余懋學被錦衣衛堵門這種棘手的事? 作為張居正的心腹,借著之前婺源人鬧事的由頭把余懋學一塊掃進去,這就正正好好完成了張居正的暗示??上胍幌脒@才剛撲滅卻還留著火星子的火藥桶,他不敢確定要是再因為程任卿這膽大包天的一出鬧劇,而把這件事無限擴大化,那該是什么樣的結果,當下就更心煩意亂了。 思來想去,姚輝祖還是覺得此事棘手,可這會兒面前的程任卿實在是太過礙事礙眼,他便沉著臉道:“不管怎樣,先將這膽大包天的程任卿押去大牢,來日和程文烈吳大江等煽風點火的首惡一塊公審處斷?!?/br> 汪孚林聞聽此言,也不勸解,直接隨手一擲把劍扔向了小北,小北探手一抓接過,又持劍頂在了程任卿背心上。而這個剛剛險些尋死的年輕生員竟是既不抗爭,也不說話,仿佛受了重挫,直接認命了一般。面對這一幕,汪孚林沉吟片刻,突然走上前去,繞到程任卿背后時,他出其不意伸手在其頸側重重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