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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休寧和婺源富庶直追歙縣,理應負擔更多。于是,一大群鄉民被人煽動,齊齊跪在了婺源縣衙前,自然而然就將縣令吳琯給驚動了出來。 思來想去,程文烈等人還是沒有在其他地方弄出點事,以此調虎離山,而是用了這一招逼宮計。在眾多老邁鄉民聲淚俱下的陳情中,婺源縣令吳琯臉色越來越陰沉,到最后耳聽得聲聲都是請他去府衙呈交萬民書,請愿不改祖宗成法,上任四年深得百姓愛戴的他哪里能夠推脫?更何況,面對如此洶涌的民情,他深知眼下若是再用強力壓服,只怕會惹出事情來,因此唯有答應自己親自去徽州府衙陳情,這才讓鄉民為之散去。 次日一清早,這位婺源縣令便帶了一個老仆,以及精挑細選出來的四名縣衙壯班民壯,立刻出發前往府城了。他這一走,幾個一手策劃了之前那圍堵縣衙請愿的秀才們頓時額手稱慶。要知道,徽州一府六縣,歙縣固然是附郭府城,而休寧和績溪距離府城也不過五六十里,黟縣百里,祁門則是一百六十里,而婺源恰是距離府城最遠的,單程就要二百七十里,來回五百余里,就算是借助驛站馳驛而行,平常人一天一百二十里頂天了,來回就得至少四五天! 而對于沒有什么緊急軍情的徽州府,驛站中的馬匹流失嚴重,根本就走不了這么快,故而時間能夠放寬更多,足夠他們做事了! 于是,在吳琯趕去府城之后的第二天,又是大批鄉民圍堵了婺源縣衙。臨時署理縣令事務的虞縣丞帶著戶房司吏程德煥親自出來安撫,可這年頭的佐貳官本來就露臉少,沒實權,虞縣丞更比不得縣令吳琯在民間的崇高威信,本身不過一個監生的他不擅言辭,三兩下就被藏身百姓當中的一個訟棍給反詰得作聲不得。程德煥見勢不妙,連忙厲聲呵斥了兩句,可還不等他暗中囑咐人叫了三班差役出來彈壓,變故就發生了。 “吳縣尊根本就不是代咱們婺源子民去府衙陳情,他在婺源已經整整四年了,現如今是上面的大人們偏向歙縣,要借著這個機會把他調到別處去!” “這些當官的慣會騙人,虞縣丞是為了當縣令,把咱們婺源的子民給賣了!” “程德煥和歙人勾結,在咱們婺源的賦役黃冊上做了手腳!” 隨著人群中此起彼伏傳來了這亂七八糟的聲音,虞縣丞登時心頭大亂,哪里還說得出話來,反身就往縣堂中跑去。這一舉動平日里頂多被人當成是膽小害怕,可在眼下卻變成了心虛的標志。而程德煥更是連一句話都來不及說,就被人一下子捆了在地一通亂打。至于意想攔阻的門子也好,其他差役也罷,面對洶涌的人潮,頓時全都被沖得不成陣型,也不知道挨了多少拳腳。 一日之間,婺源大亂! 第六三七章 栽贓和強捐 歙縣兩溪南,及不上休寧一商山。這要是放在從前,休寧縣令陳縣尊聽到這話,必定會覺得與有榮焉。畢竟,自己治下富庶,怎么也是一件有光彩的事。然而之前府衙那場激辯,這竟然被汪尚寧當成了賦稅不公的借口,而他因為一時呆怔,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反駁,他帶過去的那幾個休寧鄉宦也都不像是歙縣和婺源那批人似的精通狡辯,盡管有幾個訟棍助陣,最終還是從府城灰溜溜回來,其中細節一流傳開來,民間就鬧騰大發了。 陳縣尊原本就是個沒什么威望的好好先生,面對民間的喧囂,再加上聽說帥嘉謨風風光光衣錦還鄉,他知道民怨沸騰,干脆稱病暫時不管事了,把所有的事情都交托給了縣丞代理,自己當撒手掌柜,打定主意再不摻和。然而,這一天他正斜倚在床頭看書,和在一旁侍疾的小妾打情罵俏,卻不想外間突然沸反盈天。盡管這幾天躲事又或者說躲懶,但對于這樣的情形,陳縣尊還是頗為不滿,立刻對同樣皺眉的小妾吩咐道:“去看看怎么回事,讓他們消停點!” 那小妾白了自家老爺一眼,立刻起身扭動著腰肢去了,可沒過多久,她就慌慌張張跑了回來,帶著哭腔道:“老爺,不好了,一大幫蒙面人沖進縣衙來了,見人就打,如今前頭縣衙根本就去不得了,就連咱們官廨的大門也被人看住了,不許一個人進出!” 陳縣尊登時倒吸一口涼氣,哪里還顧得上裝病,一下子撩開被子下床,趿拉了鞋子就想往外沖,卻被小妾攔腰死死抱?。骸袄蠣?,這都是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亂民,您可千萬不能以身犯險……” “婦道人家,你懂個屁,真要是休寧大亂,你家老爺前程就全都完了,到時候帶著你喝西北風去?快放開,我得出去看看!” 然而,那小妾失魂落魄松了手,陳縣尊連衣服都來不及穿好就踉踉蹌蹌來到了官廨門口,瞧見那一堆黑布蒙臉只露出眼睛的家伙在門前虎視眈眈看著,發現自己出來時,更有人目露兇光,他那好不容易勉強提起來的膽氣就全都飛到了爪哇國,一下子嚇得坐倒在地。這時候,他就只聽得其中一個蒙面人用沙啞的聲音陰惻惻地說道:“陳縣尊,咱們哥幾個只是想占你這縣衙幾天,權當嘗嘗當縣太爺的滋味,不想那你怎樣,你老老實實待幾天,否則別怪不客氣!” 陳縣尊只覺得頭皮發麻,使勁吞了一口唾沫,他方才結結巴巴地問道:“占據縣衙是大罪,你們……你們就不怕朝廷派天兵降罪?” “要是怕,咱們就不來了!你們休寧得意了這么久,害得我們歙縣民不聊生,這次也該是付出代價的時候了!兄弟們,關門,別讓這狗官出來!” 聽到這一聲響亮的應和,眼睜睜看著幾個黑布蒙臉的漢子蜂擁上來,將官廨大門給關上,隨即竟仿佛在外頭門環上加了鎖鏈鐵鎖,陳縣尊只覺得雙腳發軟,連站都站不起來。雖說聽那外頭人的口氣,好像是從歙縣來休寧找碴鬧事的,可陳縣尊又不是笨蛋,人家歙縣現在大獲全勝,夏稅絲絹均平之事眼看就能夠施行,正在興高采烈的時候,怎會跑到休寧來鬧事? 一定是休寧有人不服氣,借機栽贓歙人大鬧這一場,可這事他怎么能揭穿?要是回頭一口咬定就是歙人鬧事,他這個休寧縣令還能逃過這一關,要是本縣jian民冒充歙人占據縣衙軟禁縣令這種事傳出去,不能安撫百姓,激起民變,他這個縣令就真的當到頭了,革職為民沒商量! 縣衙前堂,此時此刻卻并非陳縣尊那小妾所言,完全被一群蒙面人占據,而是仍舊井井有條。換言之,那喧囂來自于縣衙之外的民眾,以及縣令官廨大門被人鎖死,派人看住,其余地方一如從前,并沒有出什么亂子。只不過,專管文書簽發的承發房中,眼下卻是吳大江葉挺以及幾個休寧有名的訟棍占據,這會兒其他人眼看吳大江拿著陳縣尊往日寫的公文作為參照,一筆一劃像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