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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城中出來?是因為他們不肯借出精銳的戰士,而且找借口要我先行離開,我擔心回去無法向阿臺貝勒交待,這才不得不放低了要求,希望帶些阿哈回去,他們這才松口。既然他們這樣不把阿臺貝勒放在眼里,而且,都是因為赫圖阿拉城做了一個榜樣,其他各城也都送了一些阿哈來糊弄,甚至不歡迎我到他們的城池去,我這次只能帶回去這兩三百號人,而且口糧也不充分。我為什么要把這樣最珍貴的敕書送給那些人?如果阿納哈貝勒不相信,盡可把此事聲張出去,讓那些不要臉的人害臊去吧!” 從之前相見時的一幕,阿納哈自以為已經看出了沈有容的脾氣,此刻終于不再懷疑了。再說,多了兩道敕書,就意味著多了機會去撫順馬市交易,所以他也不大想深究太多。有了這樣的見面禮,接下來他和沈有容自然交談甚歡,但對沈有容那有些生硬的建州女真方言,卻也有些疑惑。對于這一點最大的破綻,沈有容連日以來也不是沒應付過,說明了自己出身海西女真,還被泰寧部擄過去一年。因為他表現得非常傷感,這一茬很快就揭過去了。 直到最后,眼看火候差不多了,沈有容方才趁著阿納哈忍不住聲討赫圖阿拉城只肯給阿哈應付人,嘆了一口氣說:“赫圖阿拉城中的那位巴圖魯我也聽說過大名很久了,這次相見卻發現人已經老了很多。這次他們不肯給人,聽說也是因為覺昌安貝勒的四子塔克世被人伏殺的關系……” 這話還沒說完,他就只見阿納哈一下子跳了起來:“什么,塔克世被人伏殺?什么時候的事,誰干的?” “應該就是昨日午后左右的事情,聽說是在赫圖阿拉附近的林子里,至于誰干的,那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那位巴圖魯說要打仗,赫圖阿拉已經全城總動員了?!?/br> 阿納哈終于嚴肅了起來。當著沈有容的面,他幾乎是第一時間召集了自己的隨從,隨即吩咐眾人準備好兵器馬匹,眼見得沈有容面色愕然,他想到阿臺派來赫圖阿拉的這個心腹部將有些呆氣,猶豫了好一會兒之后,最終開口說道:“赫圖阿拉的備戰事關重大,按照道理寧古塔六貝勒都是一體的,他們應該來通知我,但既然沒有,這場仗要朝哪里打,誰都說不好。我身為章甲城的城主,必須盡快趕回去,但只要沒發生什么事,我很快就會追上你這些人?!?/br> 不等沈有容開口,又或者是拿了人家的敕書,不大好意思就這樣直接離去,阿納哈又干笑一聲說:“你這些人不夠用,我給你留十個人,放心,全都是章甲城中一個能打十個的勇士!” 在他的大聲叱喝下,之前他帶來的那一百騎人立刻開始整備出發,不消多時便踏著深沉的暮色遠去。沈有容則是在呆愣了好一陣子之后,立刻跳腳抱怨了起來,甚至把章甲城的那十個人給罵了一頓,硬生生把其中幾個人給氣得上馬就走,最終只剩下了有些尷尬的四個人。對于這樣的結果,沈有容當然不滿意,深刻反省自己是不是太不會罵架了??傻鹊界娔巷L假意上來勸解,把他給拖到了一邊之后,他就是另外一幅如釋重負的樣子了。 “萬幸萬幸,竟然就用兩道敕書和一番話把人給打發走了,只希望赫圖阿拉真的是去打章甲城,這樣我就不用擔心人去而復返!” “沈公子好本事啊,三兩句話就把人給說得氣急敗壞走了,否則這一百人若是杵在這里,我們露餡是遲早的?!辩娔巷L同樣心有余悸,擦了一把汗之后又壓低了聲音說,“我覺著沈公子越來越像汪小官人了?!?/br> “是嗎?那大概是近朱者赤,我剛剛在阿納哈面前確實是在學他?!?/br> 沈有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沒注意到鐘南風臉上一下子黑了黑。此時此刻,鐘南風心里正在瘋狂腹誹那壓根不是近朱者赤,而是近墨者黑,就連沈有容這樣的老實人,也竟然被汪孚林給帶壞了!只不過,眼下雖說解決了一個難題,卻還有另外一個更加重要的難題。 “可這么多阿哈,之前路上就一直都有sao動,而且因為阿納哈帶了一百人過來,這才震懾了想要逃跑的人?,F在我們人不過這些人的十分之一,要是不能想想辦法,接下來這個跑那個跑,我們根本連追都追不回來,那時候就真的白冒風險跑這一趟了?!?/br> “看來得冒點風險了?!?/br> 沈有容掐了掐手掌心,低聲說道:“而且,從這里到撫順關的路我們走過的,很長,而且不好走。相反的是,鴉鶻關卻很近,但我們兩眼一抹黑誰都不認識,被人當成女真人砍了腦袋就不合算了。雖然汪兄送過我兩張撫順馬市的許可,但那東西能不能打動鴉鶻關守將,真的說不好。更重要的是,汪兄答應張部院的,好像是六七百人,眼下還只有一半……你們去想想辦法,從那些阿哈當中挑幾個人出來。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一路上還埋藏過一批收繳的兵器,這些只要有人使用,總能發揮一點效用?!?/br> 鐘南風有些訝異地看著沈有容,隨即打心眼里覺得,這次從撫順關冒險出來,對他們來說,也許只是一次人生豪賭,但對于少年氣盛的沈有容來說,卻不啻是一次最好的磨礪和蛻變。之前一次次那么危險的境地都平安度過了,只要能夠回去,沈有容肯定能獨當一面! 第五九二章 興師問罪 “汪孚林病了?” 這是李如松一路快馬加鞭,路過撫順城時直接連撫順游擊林勇一塊拖上了,隨即趕到撫順關后,得到的第一個消息。盡管他覺得很蹊蹺,很想翻白眼,可汪孚林畢竟不是他這個遼東總兵長公子可以隨隨便便對待的人,他也只能壓著一肚子脾氣,先找趙德銘和李曄追問了覺昌安和努爾哈赤火并的經過。 對于這件事,兩人雖說晚到一步,但大體情形還是聽李家那個受傷不輕的家丁說了個大概,再加上他們自己也看到了一些,互相補充著也就齊全了。 這事情他們貨真價實一丁點都沒摻和,但既然發生在自己的地頭上,請罪自然在所難免,哪怕李如松不是李成梁,論官職根本管不到他們。而李如松細細詢問每一個細節,得知汪孚林還曾經在院子里被三個女真衛士追殺,結果也不知道是怎么打的,最終那三個女真人一死兩傷,事后趙德銘和李曄只知道,汪孚林的妻子葉氏更不知道從哪鉆了出來。 李如松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心中把這輝煌的戰績全都放在了小北身上,再一次嘀咕汪孚林娶得如此悍妻,也不怕河東獅吼。不過汪孚林在此事上顯然沒有任何干系,他也就只能把覺昌安和努爾哈赤之間突然迸發出來的激烈矛盾,歸結到了因為努爾哈赤兄弟進了遼東總兵府,覺昌安危機感大漲,而這種危機感在舒爾哈齊逃亡,其人被扣撫順關之后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