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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個正式的名字。 母親還在的時候,叫過他什么小名,他完全不記得了,甚至在那繁重殘酷的生存壓力下,他連母親的樣貌也已經不大記得了,能夠記得王姓,那還是因為這只是一個最最簡單的訊息。而母親提過的祖籍何處,家里的其他情形,他也沒有了任何印象??捎辛诉@樣一個名字,他終于多了一種說不出的歸屬感。更何況,汪孚林還交給了他一個任務。從今往后,那個今天剛剛挨過打的速兒哈赤由他看管。而只要他有本事,這一路上可以去向任何人學武藝! 次日一大清早,當范斗被汪孚林叫過來,得知改名王思明的阿哈接替了自己原本的任務,而他則從現在開始每天教習汪孚林番語,他自然興高采烈。畢竟,這總比看著個女真戰俘小子重要多了。雖說不明白汪孚林對這些番語為什么那么感興趣,可這是他最精通的東西,教授的時候可謂竭盡全力。一個半時辰的教授完畢之后,他正要告退離去,卻不想汪孚林突然丟了一樣東西過來。他下意識伸手一抄,卻發現是一本書。 “那是三字經的字帖。你出去和碧竹說一聲,讓她給你找點紙筆。我記得李二龍是識字的,你可以跟著他去學學讀寫,再告訴其他人,誰要是愿意,閑的時候也可以一塊學,包括王思明。誰要是本來就讀寫不錯,也可以一塊當個先生。不過現在這都是權宜之計,等回京之后我再另外找個人教你們?!?/br> “多謝公子,多謝公子!” 范斗一直自卑說是出身沈陽大族,卻因為家境貧寒不能讀寫受盡欺辱,此時此刻直截了當跪下磕了個頭,繼而一陣風似的沖了出去。不消一會兒,外間就傳來了他和碧竹說話的聲音,其中最多的便是反反復復謝了又謝,汪孚林在屋子里聽著不禁莞爾。 昨夜那場風波,沈家叔侄一開始并不知情,后來沈有容覺察到端倪的時候卻又已經晚了,被叔父沈懋學強行摁在屋子里不許探問。因此,范斗前腳一走,沈有容后腳就進了屋子來,問的自然是那究竟怎么一回事??伤捯魟偮?,門外就傳來了沈懋學的聲音。 “汪賢弟嗎?士弘是不是在你這里?” 汪孚林見沈有容一副被抓了個正著的懊惱樣子,就起身出了門把沈懋學迎了進來。沈懋學一進屋子就沒好氣地說道:“我就知道他是上了你這來問東問西,別理他。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有什么好打聽的,又不是那些包打聽的三姑六婆?!比齼删湓挵焉蛴腥菀欢亲右蓡柖冀o堵了回去,他又不由分說地吩咐道,“那邊鐘南風他們幾個正想找你練手,你快去吧!” 明知道叔父這是為了打發自己離開,可沈有容又不是善于跟長輩死纏爛打的汪孚林,哪怕再不情愿,也只能磨磨蹭蹭走人。 等到把侄兒強硬地轟走,沈懋學就沒了剛剛那副刻板的叔父樣子,而是對汪孚林說:“汪賢弟,這事情論理我不該說,但李大帥在遼東固然功勛彪炳,但有些名聲不如戚大帥那么好聽,比如短短數年之內,門下就出了好幾個將軍,包括那位遼陽副總兵等等。而且有人說,他殺敵從不趕盡殺絕,而是割草一般割一茬,長一茬,再割一茬。所以,能在他手里沒被殺了算成斬首功的戰俘,肯定另有用場,你最好別留在身邊?!?/br> 竟然現在這會兒李成梁就如此名聲在外了,連沈懋學這樣的東南人都知道,可就這樣,李成梁卻還能夠屹立不倒! 因為此前沈懋學的一再要求,汪孚林已經把沈先生這個稱呼改成了沈兄。此時,面對沈懋學這好意提醒,他當然不會不領情:“多謝沈兄,其實要不是張部院非得給我派了那么一樁麻煩差事,我也不是非得把人留在身邊。你在南邊應該也聽說過這位張部院精明強干的名聲,他在一任縣令后就擢升工科給事中,然后一直在各種兼領兵備事的道臺任上。他這人執法嚴明不容情,雖說我不是他的屬下,但他托付的事可以做不到,卻不能不去做?!?/br> 否則天知道深得張居正信任的張學顏會放出什么幺蛾子來! 沈懋學這才想起汪孚林肩膀上還硬是被壓了個沉甸甸的擔子,不由得苦笑了起來。還不等他繼續說什么,卻只見汪孚林突然站起身來,隨即來到了他的身側。不明所以的他也跟著起身,卻只聽汪孚林就這么側站著,低聲對他說道:“所以,我有了個隱隱約約的想法,還請沈兄你幫我參詳參詳……” 直到汪孚林說完,沈懋學方才長長吐出一口氣,最后沉聲說道:“歷來九邊被擄走的軍民,到了虜中都是做牛做馬,一百個人當中難得有一個人逃回故土,你把主意打到這些人身上,確實比單純的招撫女真降人要容易。但若是光靠范斗和那個終于扭轉了性子的阿哈,只怕還不夠。你聽我說……” 一整個上午,汪沈二人從起初的粗略商談到打開地圖指指戳戳,差點把一張好端端的地圖給畫爛了。小北悄然出來時,發現兩人都沒發現,干脆就出了門去,吩咐碧竹看好門戶,不要放任何人進來,自己卻出去看沈有容被人車輪挑戰的熱鬧了。 離開遼陽的時候,汪孚林分明發現,協守遼陽副總兵曹簋有一種送瘟神的如釋重負感。想來這應該不是沖著李如松的,而是沖著他們這些不速之客。畢竟,此前那一場風波雖說沒有蔓延開來,可也著實鬧得很不小。 等到一行人啟程,王思明帶著舒爾哈齊同騎一騎,靠著把人綁在自己身上,這才讓那個至今昏昏沉沉的十歲小子堅持了下來。饒是如此,當午后暫停歇息的時候,舒爾哈齊被李二龍一把拎下來的時候,整個人就軟得和一灘爛泥似的。 被挾帶在李家家丁中的努爾哈赤忍不住往舒爾哈齊那邊看了一眼,見有人喂其喝水,甚至還有人剝下弟弟背上的衣衫查看傷情,心里頓時很不是滋味。這本來應該是他這個當大哥的應該去做的事情,可現在卻被嚴格隔離了開來,他甚至連想要解釋一下前晚的事情都找不到機會,到最后只能索性不去想。 作為建州左衛都指揮使覺昌安的孫子,對于官道前方的沈陽,他比遼東的任何一座城池都要熟悉,因為那距離建州女真最近,也不知道有多少建州的族酋覬覦過那座城市,每一張地圖上,沈陽所在的位置都被畫上了一道一道的紅圈圈。 沈陽和遼陽不同,這里的正式名稱,應該叫做沈陽中衛城,官階最高的沈陽游擊駐扎在平虜堡,內中駐軍二百七十人,靜遠堡是三百四十一人,而上榆林堡則是四百缺一個。至于沈陽中衛城中的駐軍,也同樣還不滿一千,由沈陽守備攬總。也就是說,不包括撫順所,沈陽周邊這一城三堡的備御體系,是靠不到兩千的兵員支撐起來的。而洪武十九年年,沈陽地區的沈陽中衛和沈陽左衛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