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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樣是本來打算黜落你?” 見汪孚林一臉的唏噓,她故意打趣道:“如果這次你沒猜錯,張學顏還是沖著伯父,那你可真夠背運的?!?/br> “算了算了,要沒有伯父,我又算哪根蔥,什么十八歲的進士,想都別想!不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只希望那位張部院別鬧出什么幺蛾子?!?/br> 說歸說,汪孚林想想如今遼東武將嗷嗷直叫跟著李成梁刷戰功,文官在張學顏那抽鞭子似的督導下,也沒有懶散人存在的余地,可以說眼下是遼東在整個大明朝中最好的年代,論理張學顏也就應該只是見一見他這個人,僅此而已。于是,他囑咐小北明日趁著自己和沈家叔侄出門,去宿夫人那兒刷一下好感度,請她推薦個精通建州女真方言的人——誰讓李如松一面答應一面卻忘了——哪怕能多學幾個建州女真的詞語,也有利于接下來的撫順之行。 不止汪孚林和沈家叔侄對于張學顏的邀約非常重視,當努爾哈赤聽到一個家丁給他帶話,說是明日要隨行李如松,跟著遼東張巡撫前往外受降所的時候,他同樣吃驚不小,隱隱之中甚至多有警惕。 張學顏固然是文官,不像李成梁這遼東總兵一樣,常常父子上陣沖殺在前,可禁不住張學顏手段高明。外祖父王杲縱橫遼東二十載,最初從無敵手,就是自從張學顏上任之后,和李成梁一文一武一搭一檔,寬甸六堡逐漸筑成,而后騰挪之地喪失,最可惡的是,張學顏對于海西女真有明顯的偏向! 這樣一個人如果對他和舒爾哈齊有什么想法,甚至只要一個眼色,他們就會人頭落地!而且,外受降所是什么地方,他完全一無所知,也從來沒有聽到王杲又或者覺昌安,甚至部族中的其他人提到過?;蛘咚麄兪侵M莫如深,又或者是根本就不知道,總之這對他來說是個陌生的地方。 汪孚林只聽說過唐代那赫赫有名的三座受降城,從前絲毫不知道如今的遼東也有個外受降所,這還是到了廣寧之后,東走走西逛逛,了解了不少周邊信息,也沒怎么聽過這個名字。于是,他當天晚上下了好一番功夫,找人深刻了解了一下這座外受降所的歷史??墒?,次日一大清早,當他如約與沈家叔侄帶著舒爾哈齊以及阿哈和李如松會合,接下來在廣寧城西面拱鎮門和張學顏會合,沒說兩句話便一路疾馳到了地頭的時候,他就生出了不小的失望。 怪不得叫做外受降所,而不是外受降城,這連個石頭又或者夯土堡寨都算不上,就是個木質結構的簡陋寨子,圍欄很低,沒有多少防御性,依稀有不少低矮房子,內中走動的全都是前半個腦袋完全剃光,后半個腦袋垂著一條辮子的女真人。在外活動的大約有幾十人,其中少有老弱病殘,都是正當年紀的壯年男女??吹接卸儆嗳笋R過來,尤其是其中大多數清一色的褐色衣衫,分明是聲震遼東的李家鐵騎,最初幾個按上刀柄的男子也全都慌忙退避道旁。 “這外受降所,是隆慶六年張部院上奏朝廷,專門用來安置女真降人的地方?!?/br> 盡管李如松知道汪孚林和沈家叔侄一定打聽過這些,但他有意說給后頭那三個女真少年聽聽,因此不吝多說一遍:“廣寧距離女真之地遙遠,安置在此的人就算懷有異心,也不能呼應同伙,潛為向導內應。而且,總兵府專設千總管理進出和cao練,若對察罕兒的土蠻又或者兀良哈三衛用兵,則會征調外受降所這些女真降人,如有戰功,一體賞賜。當然,若是單身來投,沒有家眷,在遼東也沒有親人,照例則發往兩廣煙瘴之地,不得在遼東居住?!?/br> 很明顯,這是為了提防那種單身來投的死間!這種招降思路在如今這個時代算是比較先進了,汪孚林知道就連在最喜歡用蕃兵蕃將的唐朝,也難以避免降而復叛這種跡象,因此當然能理解這樣的做法。哪怕他不大明白張學顏帶他們來這外受降所的原因,這會兒瞧見一個大概是千總的軍官帶著親兵吹響竹哨,聚攏兵丁,他少不得附和了李如松的口氣,好好稱贊了一番這種措置和管理方式。 沈懋學已經在心里給自己又布置了一篇回去要寫的雜記,至于體悟,一時半會卻還說不上來。性急的沈有容則是忍不住問道:“這里總共多少人?” 張學顏雖說距離沈有容至少還隔著四五騎人,耳朵卻很靈敏,此刻便側過頭來淡淡地說道:“不到三百人?!?/br> 聽到這個數字,努爾哈赤悄悄舒了一口氣,暗想建州女真八部彼此打仗的時候,哪一戰的死傷再加上掠奪到的阿哈數量會少于這數目?這外受降所只安置了區區不到三百名女真人,由此可見甘心投靠明國的女真人顯然很少。而且,望了一眼那簡陋的屋舍,聚攏的人穿著的粗陋衣衫,他又在心里發出了一聲嗤笑。遼東總兵府中的情景他雖說只看了一個大概,但富貴奢華自不必說,可女真降人卻過成這樣,還要驅趕人去打仗,誰肯賣命? 他生怕有人注意到自己的異狀,小心翼翼地掩藏著心里的情緒,可當發現根本沒人朝后看兩人同騎的自己和舒爾哈齊時,他又生出了幾分被人視作為無足輕重的失落。為了振作,他低聲吩咐舒爾哈齊注意四周的動靜,自己則是豎起耳朵聽前面那些重要人物說話。 舒爾哈齊到底還小,此刻只自顧自拽著韁繩,卻在思量出其不意逃跑的可能性。而阿哈則是老老實實低著頭,一眼都不敢多看,唯恐召來斥罵。 張學顏把汪孚林和沈家叔侄的反應盡收眼底,見汪孚林一副好奇寶寶東張西望的樣子,沈懋學若有所思,沈有容則難掩失望,他笑了笑就反問道:“是不是覺得有點少?” 這一次,沈家叔侄沒有回答,汪孚林本來也根本沒想回答,可沒想到張學顏死死盯著自己,他尋思著只能含含糊糊恭維一下:“外受降所畢竟是隆慶六年才設立的,至今才三年不到,再者女真人就算彼此之間有內斗,不得不逃亡,最好的選擇也是投靠女真鄰近部落中的有權勢者,就如同建州女真的王杲甚至會去投奔海西女真的王臺一樣,所以輕易不會內附。所以說,廣寧外受降城能有這樣的規模,已經很不錯了?!?/br> 就算他不是張學顏和李成梁的下屬,好話又不要錢,多吹兩句又不掉塊rou! “外受降城安置的,只是從我隆慶五年上任以來,新近投附的女真人。也就是從隆慶五年開始,新附女真全都不留在邊疆,而是解送廣寧,分投安置,一年后更是設立了外受降所集中編管訓練?!?/br> 讓汪孚林意想不到的是,說到這里,張學顏頓了一頓,竟然又開口問道:“你覺得,如果我一年之中要這外受降所增至女真降人上千,是否有可能?” 這一次,汪孚林貨真價實有些為難。說不可能吧,天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