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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候,路引等等店家全都是要登記的,李如松這身份既然讓人趨之若鶩,那么從客棧那兒問個明白,就是一件很簡單的事。至于這稱呼,恐怕都是從店家那兒批發過來,直接現學現賣的??删退闳绱?,沈懋學在南直隸有名,在這遼東卻未必,他汪孚林就不一樣了。 都得怪那個沒事非得把他放在三甲傳臚的誰誰誰,雖還不至于天下誰人不識君,可也差不離了。 果然,汪孚林還沒說話,李如松就嘴角一挑,又笑道:“真是沒想到,今科三甲傳臚汪公子,竟然會造訪遼東,我可算是有失遠迎了!” “李大公子言重了,我現在還在候選,純屬無聊了出來晃晃,去年年底就出來了,在薊鎮逗留了幾個月,還在董家口看了一場虜寇犯境之后卻被反攆的好戲。正好遇到了有心一觀九邊形勝的沈先生和沈公子,就一路同行了?!蓖翩诹纸忉屃藥拙渲?,這才笑瞇瞇地說,“只是到了廣寧之后,這才聽說遼東李大帥剛打了個大勝仗,不在廣寧,這才沒事四處閑逛,卻沒想到居然會在萬紫山邂逅李大公子?!?/br> 李如松之前和沈有容打過一場,又看過小北展示身手,對于汪孚林和沈懋學的印象,卻還停留在那是兩個疑似頗有膽色身手的讀書人,直到他從店家那里打探到了汪孚林的真實姓名,這才發現想差了。他知道這會不是深究的時候,打了個哈哈就沖著沈懋學又拱了拱手,等問清楚對方名姓,他就笑著說道:“這總兵府中空屋子多得很,各位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父親回來約摸也就是這五六天的事。至于要想知道什么,盡管找我,要想找人比試,也盡管找我?!?/br> 他一聲令下,不多時便有五六個清秀小廝過來,和汪沈兩邊的隨從一塊開始安頓行李。約好了中午設宴給眾人接風,他就笑呵呵地出了院門。等到回了自己日常起居的書房,他脫掉大氅,蹬掉了腳上的皮靴,隨即就直接上了炕盤腿坐下,卻是眉頭擰成了一個結,細細思量了起來。 汪道昆當初上任兵部侍郎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領命巡視薊遼,先去的薊鎮,然后則是遼東,在兩地大閱兵馬。但是,汪道昆和戚繼光交情莫逆,和自己的父親李成梁卻是初次相見,就那么一點相處時間,當然更談不上什么交情。當然,父親雖說發跡遠遠晚于戚繼光,但戰功卻絲毫不遜色,故而汪道昆雖是兵部侍郎,李家卻也沒必要怕他。畢竟,和薊鎮仍有將士對戚繼光頗為排斥不同,李家世代都在遼東,具有天然的優勢。 但汪道昆在遼東那短短的時間里,也很做了一些事情,首肯張學顏的招撫島民是一樁,同時和遼東巡撫張學顏以及父親李成梁商議之后,上書請開障塞,最終遼東這才得到朝廷批復建寬甸等六堡,又是一樁。而且,誰都知道,按照張居正和高拱一脈相承的作風,兵部司官是為了將來出為九邊要沖之地的兵備道,而兵備道是為了將來充當巡撫,巡撫又是兵部侍郎的備選。至于兵部侍郎,則是閑時在兵部處理軍政要務,必要的時候出外巡邊,以備總督出缺時隨時補上缺口。而這樣有了總督歷練的侍郎,日后則是兵部正堂的人選。如此一級一級,培養的正是整個兵部體系。 張居正雖說把高拱趕下臺,但顯然在這方面是一致的。也就是說,汪道昆盡管資歷尚淺,可一旦出為總督,日后便有兵部正堂之望。 所以,汪孚林不大可能是純粹來挑刺的,否則沒事帶個女人來干什么?而且那女扮男裝的小丫頭竟然還有那般敏捷的好身手,倒真的挺讓人出奇。至于沈家叔侄,侄兒沈有容初出茅廬不怕虎,拿來當練武的對手很不錯,就不知道是否比得上他那些親兵耐折騰,可沈懋學……好吧,那是和汪孚林一樣,令人有些看不透的角色。這些讀書人真是再難纏不過,肚子里彎彎繞繞太多了! 他正在那攢眉沉思,外間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大公子,夫人回來了?!?/br> 聞聽此言,李如松先是一愣,緊跟著險些跳了起來。父親這次移駐遼陽,特意把他這個考了武進士,獲封廣寧衛指揮同知的長子給留在了廣寧,以備御西邊的朵顏部。而母親宿夫人則是一如既往每年前往鐵嶺衛祭掃宗祠省親,隨行的還有他幾個年幼的弟弟,只讓側室王氏和次子李如柏跟著李成梁前往遼陽,沒想到這次母親竟然比父親李成梁還要先回來??墒?,他天不怕地不怕,就算在父親李成梁面前,很多事情也敢據理力爭,可唯獨就怕母親! 別說是他,母親每年從廣寧前往鐵嶺衛這一路上,臺堡關城是否完好,士伍部曲是精神飽滿還是疲憊不堪,車馬旌旗是否齊整,無不親自考閱,一一記下,那些偏裨部將一個個怕母親都不下于怕父親!至于對他們這幾個兒子,母親更是約束嚴格,一旦發現什么錯處,那根本就不是什么責備,直接大板子就打下來了,他一想到那種滋味就覺得渾身發冷。 于是,李如松幾乎是用最快的速度穿戴了整齊,再三檢查絕無半點疏失,這才一溜小跑迎了出去??杉幢闳绱?,宿夫人也已經到二門了。 宿夫人這一年不過四十七歲。她也是世代將門出身,家中原有世襲千戶的軍職。李成梁的祖父李春美雖說一度立有軍功,卻因為貪賄罪名被革職,父親李涇則是因為替外甥頂罪,也失去了實職,她嫁到李家的頭二十年,赫然一直都是在艱難困苦中度過的,因此性格尤其剛強。昔年的艱辛日子,在她的身上留下了很深的痕跡,盡管尚未到五十,她已經兩鬢蒼蒼,額頭上橫紋宛然,但脊背卻挺得筆直,在這大冷天里不用皮毛大氅,只是一襲家常絨衣。 見李如松跪下行禮,她沉聲問道:“遼西邊墻可有過示警?軍中可有饑餒?” 對于母親一回來就問這個,李如松早就習慣了,趕緊點頭應道:“邊疆無警,薊鎮大勝兀良哈人,生擒賊酋數十。軍中將士也衣食充足,并無饑餒?!?/br> 宿夫人只略一點頭,等到前行數步,長子已經起身跟過來了,伸手想要攙扶她,她不悅地皺了皺眉,見其立刻縮回了手去,她方才細細詢問起了這段時日之間,遼東總兵府的種種情形。李如松自然一一如實稟告,半點不敢隱瞞,甚至連今天偶遇汪孚林這一行人的事都說了——他就算不想說也沒辦法,母親人都回來了,總兵府但有風吹草動全都瞞不過她,更何況他已經把人都接回了家里??? 聽到一行人中有今科三甲傳臚,還有南直隸來的名士,宿夫人立刻停下了腳步,微微一思忖便說道:“既然你把人請回了總兵府來,我又回來了,就去見見吧?!?/br> “這……那邊正在安頓,母親要見人,我親自請他們來上房就行了……” 話還沒說完,李如松就被宿夫人狠狠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