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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全都考究了再考究,若不收錢,哪里可能在揚州城最中心的地段維持下來?” 汪孚林聳了聳肩:“哦,我就知道,羊毛出在羊身上。我現在是窮光蛋一個,還欠著邵家一屁股債,哪里住得起新安會館,還是住客棧吧!” 羊毛出在羊身上這種粗俗卻貼切的比方,聽得每一個人都忍不住想樂。雖說汪小財神的名聲更多的是恭維,和淮揚這些鹽商大戶比起來什么都不是,可汪孚林戲稱自己窮,這實在怎么聽怎么滑稽。閔福和王六一兩個老卒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小官人要是窮光蛋,我們這些特意把銀子從放錢取息的地方拿出來,然后放到義店拿紅利跟著發財的人算什么?” “就是,就連戚百戶也說,要不是為了穩妥,他一定有多少錢都投在你那兒?!?/br> 汪孚林不禁汗顏,可幸虧戚良還有點風險意識,否則要是讓他拿著戚繼光的私房錢去利滾利,那壓力非得壓死人不可! 等到跟著呂光午前往他去過的一家客棧路上,小北策馬和汪孚林并排,這才低聲嘟囔道:“怪不得之前邵芳差點被你氣死,你這個汪扒皮!” 咱好男不和女斗! 汪孚林純當沒聽見,心里卻在計劃著回頭怎么去拜訪一下程乃軒他爹程老爺。畢竟,他這次出來是被挾持的,葉鈞耀和蘇夫人也不會未卜先知到他能輕易脫身前去揚州,所以當然不會讓小北給他捎帶上汪道昆的名帖,以及斗山街許老太爺的名帖。所以,兩眼一抹黑的他只認識一個程老爺,就得希望這位給他背書一下了,否則在揚州籍籍無名的他一定寸步難行。 “到了!” 聽到這一聲,汪孚林連忙抬頭,就只見面前那座客棧掛著百年老店的招牌,門前迎客的伙計殷勤而不夸張,熱絡卻又自然,幾句帶著淮揚腔調的問候上來,自讓人有一種賓至如歸的感覺。等到了一整個賃下的小院,看到屋子里那一樣樣簡單卻又實用的家具,汪孚林立刻覺得滿意極了,打算接下來就去享受一下后世揚州城赫赫有名自己卻從來沒體驗過的水包皮。 找來伙計一問,對方立刻把汪孚林當成了了解行情的熟客,立刻笑道:“小官人這就問對人了,咱們揚州城別的不說,這浴室在東南卻是頭一份。聽說城里最奢華的新安會館當初落成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在里頭開辟了一大塊地方當浴池。瘦西湖那邊的富商建了溫泉莊子,湯池更多。至于城內最有名的浴室,要數開明橋的小蓬萊,太平橋的白玉池,徐凝門的陶堂,廣儲門的白沙泉,北河下的清纓泉,東關的廣陵濤?!?/br> “至于距離最近的,那就是太平橋的白玉池了。宵禁之后回來也不打緊,他們那邊自有伙計會提燈籠送您回來?!?/br> 第四二四章 人生在世,吃喝二字 人家小伙計滔滔不絕推薦了這么多有名的浴室池子,汪孚林當然不吝打賞了十來個錢,然后便傳話下去,問眾人有誰想去的。之前丹陽邵家雖說設備齊全應有盡有,但畢竟那種在對頭屋檐底下過日子的感覺很不好受,再加上兩日風塵仆仆,誰不樂意去好好享受一下?而呂光午從前來過揚州,就在客棧附近的白玉池當然去過,在他一番形容之下,頓時人人想去。 于是,吃過簡單的晚飯過后,可憐女扮男裝的葉二小姐,就不得不和嚴mama留下來看房子了。 此時此刻,泡在木桶中的小北忿忿不平地用澡豆搓身,嘴里卻嘟囔道:“為什么就沒有女人專用的浴室?我也想泡溫泉!” “你要泡溫泉,等以后嫁了汪小官人,讓他在揚州找個溫泉泉眼建莊子就行了?!眹續ama卻沒有說什么與規矩禮法不合的話,而是輕飄飄砸了一句話過去,果然,小北的注意力立刻就被她引到了另外一個方向。 “那怎么行,他千辛萬苦才賺了幾個錢,還債,建房子全都給敗干凈了,這次到丹陽還砸下去五千銀子,要不是邵芳的帳給他賴了,這筆虧空回去非得讓人念死不可!有錢可不是用來敗的,要擁在刀刃上!” 見小北說得振振有詞,完全忘了不能跟去的懊惱,嚴mama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她示意小北躺在浴桶邊緣那特設的靠背上,把裝了熱水的銅盆放在架子上挪到其身后,將那滿頭秀發散開,就這么泡在溫熱的水中,而后將早就準備好的雞蛋清抹在頭發上,又用梳子一遍遍梳理。如此重復幾遍,又先后換了幾盆水,她才抹上了花露,再用寬大的軟巾嚴嚴實實包好。眼見小北在回過頭來,一如既往嬌聲說嚴mama最好了,她忍不住在那額頭上點了點。 “老爺和夫人雖說都不愿意拘著你,可二小姐也不能凡事都任由自己的性子。也就是汪小官人,否則除了老爺夫人大小姐,誰會這么縱著你?” “誰說他縱著我?他這人最可惡了,沒事就尋我開心!” 小北嘴上這么說,心里也知道,自己這從小被父親胡宗憲寵著,而后在外頭漂泊了不到一年就到了葉家,性子被蘇夫人和葉明月給縱得某種意義上可以說乖張任性,確實沒有什么人能夠接受。等到她濕淋淋地從浴桶中出來,擦干凈身子換上干凈衣裳,她卻沒讓嚴mama替自己弄干濕發,而是推著她的肩膀催促道:“我自己收拾就行了,mama你也乏了,先去洗個澡吧,我幫你換水?!?/br> 嚴mama知道小北什么脾氣,也沒拒絕她,兩人先把浴桶中的水給一盆一盆倒出去大半,而后竟是輕輕松松把這碩大的東西挪了出去洗刷干凈,卻又換了水來給嚴mama沐浴。等到她們主仆總算全都收拾干凈了,在那用干爽的軟巾一面擦頭發一面等人,卻遲遲不見汪孚林一行人回來。到最后,小北都忍不住想要出去找人問時辰,臉上眼神中滿是焦急。 “這都快半夜了,嚴mama你不是說,這揚州城里的浴池到子時就關了,他們怎么還不回來?” “放寬心,別說有呂公子和他兩個伴當,就是汪小官人身邊那兩個鏢師,兩個老卒,除非真是遇到了大隊人馬,再說就是單身一人,你什么時候見過他吃虧?” 小北被嚴mama說得啞然,但隨即就嘟囔道:“他也有吃虧的時候??!那次在山里要不是我背他下來,天知道他一瘸一拐要走到什么時候!” 嚴mama卻沒有聽說過這一段,此刻心里雖說好奇,可也知道一旦追問,小北肯定會顧左右而言他,故意只當成沒聽見,任由小丫頭自己在那咕噥。果然,她就只聽其在那咬牙切齒地碎念汪孚林的黑歷史,但其中的關切溢于言表。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突然就只聽砰地一聲,扭頭一看,卻只見小北一巴掌拍在床板上,整個人已經站了起來。 “那家伙自己都說自己是災星,肯定又惹麻煩了,不行,我得去看看!” “好好,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