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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只是隨口一問,可誰知道邵芳竟是對他笑了笑:“固所愿也,不敢請耳?!?/br> 這家伙是故意的! 汪孚林這才出了一身冷汗,暗想自己多這一句嘴簡直是腦袋進水了!汪道昆雖說和張居正是同年,可想當初徐階當政的時候,張居正身為徐階欽定的接班人,最“忠誠”的學生,可也沒見汪道昆罷官之后,張居正有什么在徐階面前給同年說情的舉動,反而是高拱上臺之后,張居正才把汪道昆的起復給辦成了,而且這肯定是高拱點了頭的,足可見高胡子對汪道昆的印象也不錯。這要是讓高黨心腹的邵芳和汪道昆見一面,有嘴說得清嗎? 然而,在邵芳面前,他還不能表現出這種郁悶來。他扯動嘴角笑了笑,最終不管不顧反身上馬,將個大空門直接賣給了邵芳。雖說邵芳剛剛殺氣騰騰,可只要這家伙不是瘋子,決計不敢在這人來人往的官道上對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他如何。等到他上了馬,便扭頭似笑非笑地說:“只要邵大俠覺得,湖廣巡按御史雷青天會動作遲緩,那就盡管跟我來?!?/br> 話音剛落,他就只聽邵芳對牽馬跟來的兩個隨從吩咐道:“你二人就此北上,從鄧州經南陽府回丹陽?!?/br> 汪孚林立刻意識到,就算雷稽古再雷厲風行,也只能把海捕文書灑遍整個湖廣布政司,要出省絕不可能,畢竟這又不是什么殺人越貨的江洋大盜,謀逆造反的逆賊。所以,只要邵芳把這兩個上了海捕文書的隨從給遣走,就能把之前的事情推得干干凈凈。見兩人對于邵芳的指令絲毫沒有任何異議,行過禮后就上馬馳去,甚至連看都沒看自己一眼,他不由得在心里提高了對邵芳的評價。 令行禁止,又于東南有絕大名聲。也難怪張居正當權之后,授意人第一時間殺了邵芳! 可對手已經不再小覷自己,又表明了單身跟隨自己入城的態度,汪孚林再難找出其他搪塞的借口。于是,他只好輕哼一聲一言不發撥馬便走,等到隨從們全都跟了上來,而邵芳卻不緊不慢吊在最后,他本想問眾人是否有把握將其拿下,可想想隨著那兩個隨從的離開,邵芳在湖廣的案底已經而消得干干凈凈,現如今高拱這首輔還穩穩當當,他又只能強行按捺這沖動。 該怎么辦?怎么甩掉,又或者坑掉這個家伙?反正他自己現如今只是個秀才,就算想考舉人也得等后年,再加上他這才十五歲的年紀,鬧出點什么笑話來也大可設法掩飾過去…… 隨著城門漸近,汪孚林已經想得腦袋都有些痛了,可愣是黔驢技窮,什么辦法都沒有。就在這時候,身邊一個隨從突然策馬貼近了他,用馬鞭指著城門那邊排隊入城的人群,低聲說道:“小官人,城門那邊貼著不少影子圖形?!?/br> 這年頭可沒有后世的照片比對追逃,要追逃犯就只能靠那些變形嚴重的肖像畫。如果像雷稽古那樣比較寫實的風格也就算了,奈何大多數通緝犯的肖像圖形一眼看去唯有用慘不忍睹四個字來形容,可就在這時候,他一下子發現了邵芳那兩個伴當的簇新肖像圖形,而且還畫得惟妙惟肖,顯然是剛掛上的。他自己是次日在水路耽擱了片刻后改走陸路,一路上走得也不算慢了,可絲毫沒想到雷稽古竟然動作這么迅速。 而就在下一刻,他就只見正在往墻上糊畫像的那兵士貼上了最后一幅畫。當那張惟妙惟肖的畫完全展開時,他猛地瞪大了眼睛。 這不就是自己身后的某人嗎?雷稽古竟然如此有魄力,直接把邵芳的畫像也給發下去通緝了?等等,這名字是王二狗,罪名是招搖撞騙,賞金二十兩……哎喲,雷青天你太有才了! 第三六三章 縣令的升遷之路 汪孚林剛剛在看到邵芳兩個隨從的影子圖形時,他已經打了一個不咋樣的主意,那就是立刻對城門守卒嚷嚷說自己在路上已經遇到了這樣兩個人,眼看人朝著北面鄧州的方向去了,可此時此刻,他著實有一種爆笑的沖動,而且他一點都不想掩飾。 “哈哈哈哈!” 他這一笑,頓時引來了眾多奇怪的目光。在這種集體注目禮下,汪孚林卻仍是在馬上笑個不停,到最后整個人都趴在了馬背上。幾個莫名其妙的守卒彼此面面相覷了一陣子,有人便往這邊走了過來,不耐煩地喝問道:“你笑什么笑?” “咳咳……抱歉抱歉,實在是看到那張剛貼的海捕文書,心有所感。若是要招搖撞騙,起個更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名字不好嗎?為何還叫王二狗?” 高端大氣上檔次這七個字連在一塊,不少人都覺得有些新奇,但都能聽懂是什么意思,一時間,就連上來質問的那兵士都忍不住笑了起來:“當然不可能是他招搖撞騙時用的名字,十有八九是本名。和旁邊這兩張挑唆械斗造成死傷慘重的一樣,這圖是出自湖廣巡按御史雷青天他老人家之手,興許是他老人家又拿到什么線索……各位,走過路過全都多瞅一眼,影子圖形上的人都是有賞格的,如有線索,就可以到官府領賞!” 汪孚林聽了那兵士的話,饒有興致又問了幾個關于賞銀的問題,繼而笑著打賞了一錠碎銀子,見其立刻態度熱絡,甚至還低聲提醒他不要對影子圖形上的人評頭論足,因為很多畫都根本不像,甚至有好勇斗狠的惡徒故意到城門來看看自己的影子圖形,他便少不得又謝了一聲。等扭頭看去時,他就發現,邵芳竟是連人帶馬溜得無影無蹤了,而地上竟然還留有一叢胡須。 剎那之間,他想到了曹cao敗走華容道時,又是脫紅袍,又是割胡須的戲劇化場面,少不得又是好一通笑。笑過之后,他才趕緊對左右問道:“邵芳什么時候走的?” “小官人放心,他就聽到您笑了,沒來得及聽到您對王二狗那個名字評頭論足就匆匆走了?!?/br> “沒聽見就好,否則他非得氣瘋不可!” 汪孚林挑了挑眉,甚至沒去想邵芳會不會報復到自己身上。他只覺得,這趟湖廣之行就算別的事都很讓人不痛快,但認識雷稽古真是不錯! 大明朝的官員真是千姿百態! 相比輕易不能離開治所,也就是省城的布政司、按察司和都司三司主官,巡撫要來得自由得多,可以不用一直被困在那座巡撫衙門,而可以視情況前往治下的其他府縣,就如同湖廣巡撫汪道昆此次突然到了襄陽府。而作為掛著都察院憲職的巡撫,出外自然也是住在都察院在各大府城建造的察院,和巡按御史巡視地方時住的是一樣。而巡撫作為一省實際意義上的最高權力者,對上巡按這最高監察者,一般遵循的是在察院王不見王的規則,免得爭地方住。 所以,雷稽古剛走,汪道昆才來。 汪道昆此來是為了見按察司分駐襄陽的分巡道徐學謨。尤其是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