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嶼港都給填了,閩浙豪商無不對他恨之入骨,到后來反攻倒算的時候,他飲鴆自殺,沿海局面反而比之前更糟糕,后來倭寇泛濫,也是因為他打壓太過強烈的關系。而且他好大喜功,不分首從抓了就殺,所以被人彈劾濫殺倒并不無辜?!?/br> 朱紈的事已經過去很多年了,汪孚林不想評述。而聽到佛郎機三個字,他倒若有所思,放在這年頭,佛郎機三個字應該特指的就是葡萄牙人吧? 汪孚林心里明白了,不過他不通葡萄牙語,也無意去和這兩個洋鬼子主動接觸。然而,他不去找人,人卻來找他,當他在潮音洞和小北相繼參拜了不肯去觀音,繼而打算回程和葉老太太等人會合的時候,卻聽到身后傳來了一個有些生硬的聲音:“這位公子,能不能問一個問題?” 詫異地回頭一瞧,汪孚林才發現,那兩個金發碧眼人士并不是在問自己,而是正盯著小北——準確地說,是盯著小北身上的衣裳。 “請問這樣的絲綢,是不是最新的花樣?” 第三二三章 佛郎機人和張公子 要是別的大家閨秀,當然不會女扮男裝私自溜出來,就算真的如此不守規矩,突然被兩個洋鬼子給纏上了,不說魂飛魄散,嚇一跳那是肯定的。然而,小北還記得當年很小的時候,就曾經在父親膝頭見過那些畫著這種金發碧眼男男女女的各種小器具,再加上她膽子一向賊大,這時候只是皺了皺眉。 緊跟著,她竟是直截了當地叱道:“在你們佛郎機,盯著人家的衣服看,總不會是一種禮貌的行為吧?” 兩個佛郎機人頓時有些訕訕然,其中一個年紀大的連忙解釋道:“公子,對不起,我的同伴有些心急。我們來到普陀山,只是為了了解這里人信奉的佛。無意中看到公子穿的絲綢和別人的不一樣,所以冒昧詢問,絕對沒有其他的意思?!?/br> 盡管汪孚林和小北雖說衣衫看上去并不華麗,但他們在澳門看慣了各色中國織錦綢緞布料,對于料子好壞很能夠分別,因此一下子發現這種看似普通的青緞,隱隱之中還夾雜了奇特的花紋,尤其是滾邊的那一層。奈何剛剛問得太過于直白,他們倆這一趟上普陀山,是偷偷從海上過來的,若萬一被那些百戶所千戶所之類的軍隊發現,又是一場軒然大波,因此,兩人道歉之后,趕緊就要走。 就在這時候,汪孚林突然開口問道:“你們是不是澳門那邊的傳教士?” 見兩個佛郎機人有些疑惑,汪孚林想到澳門在葡萄牙人口中的稱呼,又改口問道:“我是問你們,是不是Macau的傳教士?” 整個澳門島上,倒是有傳教士,問題是傳教士也好,普通人也好,等閑不能上岸到中國國土,否則驚動地方官府事小,鬧到軍隊介入事大。而整個澳門島上,能夠說漢語的人數絕對不會超過兩個巴掌,也就是十人,他們兩人便是其中之一。所以,聽到面前的這個少年直接用葡人的習慣提到Macau,又說起傳教士,兩人沒有他鄉遇故知的驚喜,反而感覺被人揭穿了身份。好在他們在澳門呆了不是一兩天了,立刻小心翼翼地賠笑。 “這位公子,我們是來自Macau,但并不是傳教士。用你們的話來說,我們是佛郎機人,從前也是名門出身?!币娡翩诹值膽B度很平和,想到這次來普陀山的目的,年長者便決定冒個險試一試,繼而相當恭敬地說道,“我們這次來普陀山,一來是為了瞻仰一下這座美麗小島的風光,二來是為了完成主教大人的心愿。主教大人希望了解一下佛教的教義,希望能夠從普陀山請一位佛法精深的僧人回去?!?/br> 其實是讓他們不論用什么辦法,哄一個或者拐一個佛教僧人回去!自從傳教士來到東方之后,在印度也好,在日本也好,總算能夠打開一下局面,可唯有在中國那是根本連進都進不來,所以剛剛被任命為主教沒幾年的賈耐勞,想了解一下當初佛教在中國是怎么傳播的,這才給了他們這樣一個任務。但他們是商人,對于傳教可沒有那樣的熱衷,所以之前才會先問絲綢,這會兒方才拿出了真正的目的。 從剛剛的一番對話中,汪孚林感覺到,兩個人的語調稍稍有些奇怪,但行文卻沒有太多語法問題。他可不知道澳門島上就那么一點點人懂得中文,暗想這要是一島上的洋鬼子全都能說中文,那可非同小可。所以,他對于這兩個人聲稱什么要帶佛法精深的僧人回去并不在意,對于佛教之事閉口不談,接下來笑容可掬地詢問這些人澳門地理人情等等種種,最后甚至問他們可有來自佛郎機的書籍,可等到對方真的二話不說贈送了一本時,他就傻了眼。 好像……似乎……大概是拉丁文?他怎么就忘了,這年頭英語絕非統治地位,歐洲更加通行的是法語,拉丁語,葡萄牙語和西班牙語估計都比只有區區一個島國的英語更流行些!看這厚厚一本小冊子的架勢,是圣經的可能性非常大! 當然,這一番談話從表面上看來,還是很投機的。而小北卻覺得汪孚林表現得仿佛是一個好奇寶寶,而那兩個佛郎機人則是一個勁鼓吹汪孚林問的macau如何如何好,仿佛在極力誘騙人去島上看一看。直到兩個佛郎機人告辭離開,小北方才忍不住問道:“你和他們啰嗦這么多干嘛,難不成想打佛郎機人的主意?我記得這些佛郎機人似乎租了你說的那個什么什么島,聽說就和普陀山差不多大小,是塊不毛之地,產出很少,所以那時候才會許租,有什么好看的?” “那里就是我之前說的澳門,Macau只是這幫葡萄牙人自己給澳門起的名字而已?!?/br> 汪孚林見小北聽到葡萄牙三個字,異常驚訝,他就笑著聳了聳肩,然后瞎掰說自己閑書看得多,給她說道了一下歐洲大陸上那一個個國家,什么英吉利,什么法蘭西,什么意大利,又挑了幾個歐洲國家亂七八糟的宮廷故事給小丫頭講了講。得知統稱為佛郎機的那幫子金發碧眼人還分成那么多國家,小北只覺得這個世界實在是太神奇了。于是,她自然而然就淡忘了剛剛汪孚林為何與這些葡萄牙人啰啰嗦嗦這么多,又到底是打的什么亂七八糟的主意。 等到重新回到客棧,對于汪孚林半道尿遁之后,就再也不見人的行為,蘇夫人只是說了兩句,葉老太太卻很是提醒了一番既然到了普陀山,就一定要敬佛禮佛,等汪孚林解釋說去普濟禪寺的山道上人多,他沒上去,于是去潮音洞參拜過了不肯去觀音,老太太才笑了起來,不再糾纏這拜佛的事。誰也沒有注意到,汪孚林悄悄把楊文才和三個鏢師給委派了出去,打聽那兩個葡萄牙人的動態。只憑那金發碧眼實在突出的形貌,消息須臾就來了。 “他們沒有住客棧,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