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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似的,頗有點近鄉情怯。這里不是通往績溪又或者休寧的官道,更遠處都只是些鄉鎮,他們又出來得早,路上只是偶爾才見三兩個行人,氣氛顯得寧靜而又幽深。 直到拐上一條小路,恰是從西干山前繞過,遠遠看到一片建筑時,她才一下子勒住了馬。盡管之前一路過來的速度不快,可她這一下子用了不小的勁,那匹馬頓時發出了一陣嘶鳴。而后頭跟上來的汪孚林見此情景,用手搭了個涼棚遠眺過去之后,突然開口問道:“你從前來過這西園?” 他今天沒帶隨從的另一個理由就是,看看這小丫頭是否認識路! 小北一個激靈回過神,正要堅決反對,可看到汪孚林正若有所思地打量四周圍,她干脆就當沒聽到,摸了摸馬頸表示剛剛勒馬太重的歉意之后,立刻一馬當先地朝那連綿一里許的建筑跑去。汪孚林也不想逼得太緊,干脆就這么不緊不慢緊隨其后。眼看已經距離圍墻不遠,而前頭的小北就這么駐馬停在了那兒,仿佛呆住了似的一動不動,他想了想,干脆一抖韁繩,決定先不去逼問小北,而是自己繞上一圈瞅瞅。 當一大圈繞下來,他終于來到了依稀看著像是后門的地方,卻發現這里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貼著什么封條,只是簡簡單單的鐵將軍把門。他沉吟片刻就跳下馬,上前去試探似的扭了扭那把鎖??删o跟著,讓他跌破眼鏡的事情就發生了。那看上去還算光亮,銹跡不算太明顯的大鎖竟是乒乓一聲,就在他面前掉在了地上! 第二二一章 東南柱石 這是什么情況?他又不是大力士,輕輕一下就能扭斷鐵鎖! 汪孚林心中一動,蹲下身來將鐵鎖撿了起來,這才發現這看似沉甸甸的大家伙,竟然是個西貝貨,重量很輕,而最重要的是,其中那根挑大梁的鎖頭上,有一處宛然可見的刀痕,竟是將其切斷了,之前大概只是虛掛在門上。他看了看周圍,發現此刻并沒有人往這個荒涼的地方來,而兩扇大門只是虛掩著,仿佛一個秘密就橫亙在眼前,他終于就此下定決心,蹲下身摘下一團草,擦了擦門上的灰塵,繼而就用這些包在手上,用力推開了這兩扇門。 雖說這年頭沒什么指紋驗證法,但小心為妙! 隨著一陣難聽的嘎吱嘎吱聲,這不知道多少年沒有推開的門,就在自己面前徐徐打開了來。而展現在面前的,并不是他曾經猜測過的殘垣斷壁,四處荒涼。那條直通后門的甬道上長出了不少雜草,鋪滿了落葉,但兩側墻體卻一如其中還有主人似的巍然矗立。他想了一想,干脆就這么牽著馬直接進了后門,臨走時卻將兩扇門打開一條縫,以免小北回頭找過來的時候,發現他不在而著急。 牽馬前行了大約一箭之地,汪孚林就看到前頭是一處月亮門,內中依稀是個花園。于是,他就把坐騎留在了月亮門口,自己徑直入內。盡管沒有主人,小花園中的花草顯得雜亂無章,但樹木卻依舊郁郁蔥蔥,甚至連中間一條小溪中,雖說還飄著厚厚一層落葉,可水中沒有多少腐臭的異味,顯然應該是當年引自練水的活水。當汪孚林來到居中一處亭子的時候,他扶著欄桿略略一站,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絲異樣的感受。 盡管甬道雜草叢生,落葉滿地,盡管花園看似雜亂,貴重的花卉全都枯萎死了,可樹木郁郁蔥蔥,而這花園,這亭子,甚至那些不知道廢棄多久,卻看不出多少歲月痕跡的圍墻,甚至他還沒來得及去參觀的那些屋宅,卻顯然能看得出,應該是有人在維護修繕的。所以,之前后門那把西貝貨鐵鎖,興許就是別人進進出出的證據!想到這里,他對于這座不入徽州府志,之前也沒人提過的西園,一時好奇心就更大了。 從園子另一邊的一個出口出去,又穿過一條小小的夾道,就只見沿著墻開了好幾道門。他隨便挑了一道門進去,就發現這是兩進的院子,無論堂屋還是廊房,無一例外都掛著鎖。但和之前他走過的地方一樣,屋檐也好,門窗也罷,全都能看出一些修繕的痕跡。直到這個時候,他心里的疑惑已經達到了最高點。如果這里的主人因為犯事而被抄家,這里怎么也應該被查封后發賣了,而后門沒有封條,鐵鎖被破壞,一直有人進來修繕,那又是怎么一回事? 有些想不明白的汪孚林搖了搖頭,只能徑直從小門出來。接下來他一路順著南北方向往前邊正門走,當再次穿過不知道多少道門之后,他終于看到了那座無比寬敞的前院。繞到正堂門前,他抬頭去看匾額時,就只見上首龍飛鳳舞寫著四個大字“東南柱石”。當瞇著眼睛看清楚那比正文小了不止一號的落款時,他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竟然是汪道昆題的!到底這里曾經的主人是誰,竟然能當得起這樣沉甸甸的四個字? 這時候,他只是略略一沉吟,便徑直走上前去??吹侥俏彘g七架的正堂大門赫然沒鎖,他頓時生出了一股期冀,馬上伸手去推,可雙手還沒碰到那兩扇門,他就只聽得身后傳來了一個急促的聲音:“別開門!” 汪孚林聞聲回頭,見小北不知道什么時候,也不知道是從什么地方進來的,這時候正站在身后不遠處,那臉上的表情中分明滿是懇求,他也就干脆利落地放下了手轉過身來,卻是徑直走到那淺淺的幾級臺階前,一屁股坐下。他閑適自如的態度,開門見山的問題,理所當然的語氣,和他剛剛打算去做的動作形成了鮮明的反差。但他仿佛自己之前沒有那個動作,也沒聽到小北的阻止,而是自顧自地問道:“你怎么進來的?” 見小北面色微微一紅,卻沒回答,汪孚林已經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不會又翻墻了吧?” “要你管!”小北有些色厲內荏地瞪了汪孚林一眼:“那又怎么樣?一樣翻墻進來的人沒資格說我!” “你猜錯了,我不是翻墻進來的,而是光明正大走后門進來的?!北M管光明正大和走后門合在一塊,仿佛有些微妙,但汪孚林這會兒卻笑瞇瞇的,“而且,我連馬都一塊牽進來了,就在后門那條夾道的盡頭?!?/br> “可后門明明鎖著的……”小北登時目瞪口呆,“難道你是撬門!” 汪孚林立刻意識到,小北剛剛沒繞到后門,所以也沒看到那把放在門里而不是門外的鎖,但不久之前,她肯定來過,否則怎知道門上了鎖了?他聳了聳肩,指著后面的正堂,以及前院地面上那些一塊塊青石地面,淡淡地說道:“你沒看出來嗎?這里并不是什么多年都沒有主人,而是一直都有人來修繕,在維護,否則這時候我們看到的,就應該是殘垣斷壁,屋舍傾頹的落魄樣子了。后門的鎖早就被人從中間弄斷了,所以我進來得很容易?!?/br> 這樣一個回答,顯然出自小北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