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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個哆嗦,隨即方才停步轉身,臉上表情竟有些緊張:“小官人有何吩咐?” 看這家伙的表情,汪孚林就更覺得不對勁了。他想了想,便稍稍迂回了一點問道:“府衙是不是有什么變動?” 陳典吏小心翼翼地瞥了汪孚林一眼,這才陪笑道:“小官人這變動兩個字著實精妙。是有變動,前幾天績溪縣縣令丁憂出缺,段府尊因為秋糧在即,故而令舒推官前往署理績溪縣令,舒推官今早才被人抬著去績溪?!?/br> 第二零零章 坑人的最后是被爹坑 名字似乎叫舒邦儒的那位舒推官,竟然去績溪署理縣令了?還是被人抬著去的,這什么情況? 汪孚林頓時目瞪口呆,貨真價實滿臉詫異。而陳典吏見其這般反應,意識到對方是真的不知道,就又添了幾句解釋:“舒推官自從之前跟著徽寧池太道錢觀察去探望過歙縣葉縣尊的病之后,回來之后就舊病復發,所以這次是抱恙去績溪上任的?!?/br> 如果是什么好地方,那么舒推官抱病去上任,汪孚林還有可能相信,可績溪那是什么地方?徽州一府六縣之中,績溪最小,也最窮,固然出過胡宗憲這樣的高官——胡宗憲當初還是以他籍參加科舉的——固然有身家豪富的大商人,可總的來說,績溪在整個徽州府中占據的科舉名額最少,賦稅份額最低,這都是不爭的事實。所以,他大約體悟到,就如同已經失寵的妾婦一般,舒推官竟是被段府尊給趕到績溪去了! 難不成府衙這幫子人認為事情和他有關?他是很討厭舒推官那個陰陽怪氣的家伙,可他還沒有那樣的能耐! 再一次快到段府尊的書房時,汪孚林正想著自己上一次在此對門面壁的經歷,就只見門突然吱呀一聲開了,隨即一個身穿青蓮色衣裳的少女從里頭出來,低著頭不看路,只是心事重重地往前走。他也不記得這是否上次自己見到的段小姐,不想多事,見陳典吏連忙退到一邊躬身行禮,他就往其身后閃了閃,像模像樣稍稍低了低頭。果然,人壓根沒看到自己,就這么從身側過去了。他才剛剛舒了一口氣,就只聽陳典吏出聲說道:“府尊,汪小官人來了?!?/br> 汪孚林也管不了身后是否有目光投來,聽到里頭段朝宗一聲請,他立刻進了書房,見陳典吏也跟著進來了,還妥帖地關上了房門,隔絕了窺視的目光,他頓時輕松了不少,當即開口說道:“府尊日理萬機,學生本不該貿然打擾……” “不用客氣了,此次夏稅,歙縣第一個完稅,你功勞不小,更何況,這次歙縣葉知縣首倡各里收各里的新政,一人糧長,全里幫貼,算是走在了賦役均平的最前列,你又緊跟著搗騰出什么米券,難道不是為了幫襯他?”段朝宗直截了當地揭破了這一點,見汪孚林打哈哈連連謙遜,他就嘆了口氣說,“你來得正好,我也想找你。南京那邊飛派白糧的玄機,應該瞞不了,今年秋糧,只怕比夏稅更艱難?!?/br> 這有消停沒消停???汪孚林簡直想哀嚎了,可這種飲鴆止渴的伎倆,是南京戶部出的,說不定還有汪道昆在其中煽風點火,他也不好評價什么。 于是,他決定不理會段朝宗的暗示,輕咳一聲便開口說道:“不論此事是否會事發,各里收各里之政,里長們都沒有提出反對,而十五區大糧長只需站柜收糧,較之從前奔走不可同日而語,若有人要鬧事,就得在一百多個里長當中擺平幾十個。至于那些大糧長,視此為畏途的會歡欣鼓舞,至于當做生財之路的……” 汪孚林頓了頓,這才繼續說道:“這些人劣跡斑斑,往年只不過靠著他們收糧,這才只好捏著鼻子忍著,現如今若是他們不服鬧事,正好一體收拾了!” 這一體收拾四個字殺氣騰騰,陳典吏忍不住吸了一口氣,暗想不愧是敲飯碗的煞星汪小秀才,對那些別人畏之如虎的刺頭只當紙老虎。 而段朝宗對這個回答雖說不上十分滿意,可汪孚林的意思是全力保證歙縣今秋完稅,他也只能勉強接受了這樣一個結果。汪孚林和其他五縣又沒什么交情,憑什么越俎代庖?看來,他只好給其他五縣縣令下死命令,省得回頭再鬧出什么來。 “你今天來見本府,不是只為了匯報歙縣葉知縣的新政吧?” “當然不是。學生今天來,是想向府尊請示一件事?!蓖翩诹挚戳艘谎坳惖淅?,字斟句酌地說,“學生想借一下歙縣預備倉的庫房?!?/br> 段朝宗登時眉頭一挑。這些年各府縣的倉儲全都一日不如一日,別說歙縣沒有按照規矩一定要有的七萬石糧食,估摸頂了天也就七百石,而其他五縣只會少不會多??沙吘惯€在三令五申地下文,讓各府縣把預備倉好好抓起來,把庫房借出去這種事,說小很小,但說大卻也很大!他惱火地一瞪汪孚林,正要呵斥,可見汪孚林表情耐人尋味,他細細一想,最終就對陳典吏說:“你到外頭守著,不要讓無關人等亂闖?!?/br> 雖說陳典吏也很好奇汪孚林究竟是怎么想的,可段府尊的命令不能違背,他只能依言出了書房??蓜偟酵忸^,他就發現剛剛撞見從書房里出來的段小姐竟然并未離去,而是在院子門前張望,只在見到他時,露出了幾分慌亂,躊躇片刻后方才低頭走了。他也不想多思量這種府尊后院的事,站在門前努力豎起耳朵,試圖聽清楚屋子里頭的交談。然而,讓他異常失望的是,段府尊還不時有些許聲音,汪孚林卻仿佛啞巴了似的,接下來竟一聲都沒吭過! 在最初的疑惑之后,他一下子明白了過來,汪孚林定然是通過紙筆,又或者其他方式和段府尊交談,此事竟是如此不欲人知! 不管陳典吏如何腹誹惱火,當看到段府尊笑容可掬親自送了汪孚林出來,而且還給予了本府小看了你這樣的重量級評語,只是區區府衙戶房典吏的他哪敢表現出任何不滿來,少不得根據府尊吩咐,又恭恭敬敬把汪孚林送到了陽和門。眼看汪孚林上馬之后徑直離去,他方才擦了擦頭上汗珠,暗想要不要給汪老太爺,又或者其他人透個信。 至少讓他們知道,汪小官人如今不但是歙縣葉縣尊的紅人,也是段府尊面前的紅人! 出師告捷直接把庫房的事情給敲定了,再不用躊躇糧食收得多沒地方放,汪孚林少不得立刻回縣城義店,對葉青龍囑咐了一下此事。當然,屆時和倉大使以及官倉老人、斗級之類扯皮的事,他就不出面了,自有劉會吳司吏外加趙五爺這些三班六房資深人員去幫忙搞定。 之前汪孚林回城的時候被趙五爺等人一擁而上給架上了滑竿就走,可現如今戚良直接送了他一匹還算是不錯的坐騎,他終于不用成天出行基本靠抬,一天到晚過著剝削階級的腐敗生活了。騎在馬上較之坐滑竿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