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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誰出主意,說是不收歙人賣糧的?” 前頭一個嘲諷吳興才的聲音,大多數糧商都選擇性忽略了。是人就有仇人,吳興才當然也不例外,那個諷刺的家伙就是吳興才的最大競爭對手。至于后一句話,眾人卻都面色凝重,眼神不善地看向了一個方向。而那個發現自己一下子成了千目所視千夫所指的胖糧商,一下子就跳了起來。 “怎么就怪我了?我只不過這么嘀咕了一句而已,你們全都點頭稱贊好主意!再說了,我也只是聽到老吳這事后和家里婆娘感慨了幾句,說是泥腿子真是膽大包天,結果我家婆娘就給我支了這么一招,我怎么知道那些歙人居然會來這一手!” 他這一辯白,其他糧商頓時無語。誰都知道這死胖子剛入糧商這一行,可家底卻頗為豐厚,唯一的弱點就是和別人玩心眼還少根筋。關鍵還在于他們那時候也想表現一下存在感,免得回頭還要吃官府的啞巴虧,誰想到最終弄巧成拙。眾人正在彼此之間交換眼色,那個胖糧商突然又低聲說道:“不就是收糧嗎,咱們就把庫存的糧食全都一輛輛車送過去給他收,看他們能夠有多少錢!” “你這腦袋怎么長的?咱們收糧的價錢是這一兩個月一點一點跌下來的,放消息說不收歙人賣糧后,又跌了兩分銀子,可這幾天賣糧的人又少,算算咱們的平攤成本,可比他們眼下的收糧成本高多了!我們把糧食運過去賣,不是送錢給人賺?”吳興才惱火地瞪了那胖糧商一眼,這才咬牙切齒地說,“所以,什么義店,只不過是趁著這機會出來撈一票,黑鍋咱們背,名聲他們得,哪有這樣的好事!” “就是,口口聲聲說義店,有本事他一口氣漲一錢銀子,算他真仁義!” 盡管眾人無不罵罵咧咧,忿忿不平,但都是生意人,他們全都清楚,倘若那個勞什子義店真的敢上浮一錢銀子收糧,那眼下這里坐著的人必定會毫不猶豫,一口氣拋出大批庫存,直接讓對方吃不下撐死??裳巯?,他們能夠做出的選擇著實很小。 老半晌,一個老糧商方才一字一句地說道:“漲價吧!到時候每石漲四分銀子收,否則現在若是壓不下去他們這勢頭,秋糧收割,只怕我們一粒米也甭想收到!就算那邊跟著漲價,先頭賣了糧食之后感恩戴德的那幫鄉民,發現自己吃了虧,我們攛掇一下,很容易糾集一大堆人去他們那兒叫嚷鬧事!不過,大家先準備好,之前我們吃了措不及防的虧,這次卻要先知己知彼,把歙縣衙門那邊,還有汪家程家乃至于戚家軍那批人動向摸清楚了,我們再一起漲價!” 第一六二章 哥喜歡她嗎? 汪孚林將葉明月和小北主仆一行人給送回了知縣官廨后門,就把程乃軒給趕回了黃家塢程家大宅,這才踏進了自家家門。此時此刻已經是下午申時,按照往日的日程表,金寶和秋楓早就應該從李師爺那兒下課歸來了,可如今葉大炮“臥床重病”,他們兩個幫忙葉小胖一塊照顧病人,這會兒當然還不見人影。而葉青龍搖身一變成了義店的臨時大掌柜,更是忙得不可開交。 所以,他讓跟自己回來的康大劉四兩個轎夫回房歇息,在廚房門口一張望,看到劉洪氏正在忙碌張羅晚飯,他就沒打擾她,步履輕快地往后走去。過了明廳和穿堂,便是最后一進院子。即便還離開老遠,他便能聽到西室那邊嘰嘰喳喳的說話聲。 “二姐,你看這支珠釵?” “真好看,小妹真棒!一會兒等葉青龍回來,讓他把那一盒子拿去賣了,算算刨除成本,至少還能賺一兩多銀子!” “二位姑娘也歇歇,這穿珠子畢竟費眼……” “怕什么,再費眼能比得上繡花做女紅?只可惜我們都沒大姐那針線功夫,我一拿繡花針就扎手,也不知道怎么搞的!” 汪二娘正比劃著自己拿繡花針時的尷尬模樣,突然見一個人影一掀斑竹簾閃了進來,卻是汪孚林。她正要起身叫哥,卻只見汪小妹已經敏捷地一躍下地跑了過去,汪孚林一如既往就這么抱著人轉了半圈。面對連日來司空見慣的這一套,她已經早就沒了教訓人的興致,當下只是白了一眼兄長,笑著問道:“哥,我可都聽說了,你今天在狀元樓又殺了汪尚寧的威風!” “是汪老太爺,回頭在人前客氣點,你哥我今天可把人給氣暈了,不想回頭再背個不夠尊老愛幼的惡名!” 看到汪二娘沖自己皺了皺鼻子,分明不以為然的樣子,本來就是打趣的汪孚林便亮出了手中的布袋,沖著汪小妹猶如誘惑孩子似的招手道:“小饞貓,給你帶好吃的了!” “哥,你太過分了,誰是小饞貓!”汪小妹使勁一跺腳,可動作卻很快,一把從汪孚林手中把布袋搶了過來,打開一看里頭都是一顆顆圓滾滾的東西,上頭果殼上隱約還有些白霜,只微微開了一條小口,她不禁有些納悶地抬起了頭,“這真的能吃?” “不知道了吧?這叫美人果!” 汪孚林信口開河這么一說,隨即坐下當著兩個meimei的面熟練地剝殼取rou,一人遞了一瓣,汪小妹想都不想就咬得嘎嘣脆,隨即就歪著頭說道:“味道似乎和鹽津核桃有些像?不過比核桃更香脆……哥,哪來的?” 見汪二娘一面細嚼慢咽,一面用古怪的眼神看著自己,分明是追問多少錢買的,汪孚林不禁一把捏住了這個潑辣二妹的鼻尖,等其觸電一般躲遠了,嗔怒地瞪著他,他才笑嘻嘻地說:“別想岔了,這東西不是買的,是我讓人特制的,后天就會讓葉小姐帶去衣香社給那些千金閨秀分享。要知道,你哥我將來娶媳婦的老婆本,就都指望在這小小一顆顆美人果上頭了!” 此話一出,汪小妹立刻用手指刮臉,圍著汪孚林嚷嚷哥哥想娶嫂嫂之類的玩笑話,而汪二娘卻若有所思地看著一匣子最近做好的小首飾。家里欠下巨債的事,她曾經影影綽綽偷聽到一星半點,雖不知道多少,可數目大到無法想象,這卻是必然的。想到兄長一次次往她這兒送銀票,她想了想,就去枕頭邊抱出了一個匣子,只見那里頭除卻壓在最底下的兩張百兩銀票之外,就是十幾個銀角子,還有一個小錦囊。 見汪二娘一股腦兒把整個匣子都推到了自己面前,汪孚林不禁暗嘆一聲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雖說自家曾經富過,但早就被老爹給折騰窮了——他堅定地把匣子推了回去,這才笑著說道:“放心,還沒到這時候。程乃軒出的大頭,我占的小頭,等不夠了我就來找你這管家婆要錢?!?/br> 汪小妹不太明白二姐突然來這一招是什么意思,鬧夠了的她抓著汪孚林的衣角,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刻眉開眼笑地說:“哥,回頭我們跟著明月jiejie一塊去衣香社好不好?之前推托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