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50
住靠進他的懷里,埋著頭掉了好一會眼淚,等外間汪小妹扯開嗓門催促說李師爺他們都來吃午飯了,她才稍稍移開兩步,低頭擦了擦眼睛后,不好意思地快步跑開了去。 搬到了城里,往日她力所能及的那些活都有人搶著干了,女紅也好其他也好,她和小妹總得找個活計,不能只當個吃閑飯的!對,回頭就讓葉青龍去找點什么她們姊妹能干的活! 這一天的午飯,李師爺照舊惜字如金,葉小胖照舊又饞又話多,金寶和秋楓照舊珍惜飯碗里的米粒,汪孚林卻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終于,他三下五除二把都快涼了的飯菜消滅干凈。 李師爺也不知道是否看出了汪孚林橫下一條心的堅決,在飯后給三小例行加課之前,竟囑咐了他一句。 “汪賢弟,有事要幫忙就直說,千萬別一個人擔著!” 汪孚林看著熱心腸的李師爺,咧開嘴笑了笑:“好!如果再遇到要幫忙的地方,一定勞煩李兄?!?/br> 第一二一章 正是夜梟出沒時 又到一天傍晚時。 當歙縣刑房司吏張旻拖著疲憊的身軀,從府城回到縣城中自己的吏舍時,他只覺得渾身上下無不酸痛,但偏偏精神還無比亢奮。今天他又成功地幫助一個歙人要回了當初被騙的一張田契。整整五百畝上好的水田,這在八山一水一分地的徽州府來說,是極其難得的。當然,他也沒白干活,對方送了他五十兩雪花紋銀,外加一個甜美可人的暖床丫鬟。 這還僅僅是這一票的收獲,若是加上之前那四次成功虎口奪食的經歷,他這些天來勞心勞力的所得,足夠自己舒舒服服過下半輩子了! 平生第一次,張旻覺得葉鈞耀這個縣令還算不壞。雖說胳膊擰不過大腿,正是因為葉鈞耀將這樁案子的主導權拱手讓給了徽州府衙,讓舒推官那個自命不凡的家伙接過了這樁案子,方才害得他不得不捋起袖管直接上陣rou搏,去爭回本該屬于自己的那些權益,可那些求他的人現在是心甘情愿奉上重金,而不像如果案子落到歙縣衙門,雁過拔毛的時候,他們必定心不甘情不愿,而且私底下甚至一口一個大人,直叫他飄飄然。 一想到那個在家里等著自己的俏丫鬟,張旻更是渾身發熱,嘴里情不自禁地唱了起來:“恰便似嚦嚦鶯聲花外囀,行一步可人憐。解舞腰肢嬌又軟,千般裊娜,萬般旖旎,似垂柳晚風前……” 就在他簡直要沉醉在這即將到手的美色前時,耳畔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老張!” 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這歙縣地面上除卻葉縣尊,誰敢叫他老張! 張旻一扭頭,看清身后那張臉,他到了嘴邊的叱罵立刻吞了回去,隨即討好地叫道:“原來是陳爺,是汪老太爺有什么吩咐?” 被叫做陳爺的,正是汪尚寧的管家陳六甲,他矜持地點了點頭,這才意味深長地說道:“老張你最近可是大忙人啊,我在這等了你大半天?!?/br> “這可真是不好意思了。陳爺您來了,怎不屋里坐,我家不就是您家一個樣?”張旻滿臉堆笑打了個哈哈,趕緊擺手把人往屋子里請,卻不想陳六甲腳下絲毫不挪一步。面對這情形,他登時有些驚疑,趕緊問道,“可是汪老太爺有什么急事?” “你在那樁案子上分心太多了?!标惲字苯亓水數匕淹羯袑幍脑捊o撂了出來,見張旻臉色不自然,他就放緩和了語氣說,“現在最重要的是,抓牢縣尊,讓帥嘉謨打頭陣,然后由縣尊立刻陳情徽州府均平夏稅絲絹,而不是管那樁已經成了定局的案子。汪老太爺說,府衙那邊你隨便差個典吏盯著就行了,縣衙這邊你不能離開。那個汪孚林成天把知縣官廨當成自家后門那樣走動,你居然也聽之任之?” 張旻心里登時腹誹不已。他是刑房司吏,不是葉縣尊官廨的大總管,他能管得著汪孚林走后門?于是,他只能陪了個笑臉,小心翼翼地說:“陳爺有所不知,那個小秀才實在是鬼得很。我這幾天去府衙,聽說段府尊對人提過,汪孚林說是之前被惡棍轎夫傷了之后,身體一直不好,所以找了葉縣尊禮聘的李師爺切磋制藝,這是在段府尊面前都過了明路的。我一個刑房司吏,怎么攔得住他?” 陳六甲頓時啞然。他本想抓住生員不得干涉朝政,以及插手地方政務這一點,授意張旻給汪孚林上點眼藥,可人家連段府尊這一關都給走通了,他再鬧大不啻是打知府耳光。段朝宗和菜鳥縣令葉鈞耀不一樣,那是個不哼不哈的狠角色!于是,他只能拐回正題,要求張旻放下府衙那邊的事,回縣衙盯著。面對這樣的高壓,張旻自然很不樂意,可汪尚寧是他最大的靠山,哪怕再撈錢心切,他也不得不無奈地答應了下來。 “對了,戶房那個劉會,汪老太爺看他很不順眼!哪有犯罪吏員先逐出去,而后又覆水重收的?你想個辦法,把人趕出縣衙去?!?/br> 那家伙和汪孚林走得近,又投靠了縣尊,正好拿來殺雞儆猴! 陳六甲也不管張旻聞言如何愁眉苦臉,把該交待的話都交待了之后,他就打算離去??刹抛吡藘刹?,他就回過頭來,仿佛不經意地說:“剛剛之所以不在你家里等你,是看到門上多了個生面孔。那倚門翹盼的丫頭,倒是好姿色?!?/br> 張旻一下子臉僵住了。他使勁吞了一口唾沫,這才強顏歡笑地說:“陳爺喜歡她,趕明兒我送去府上就是了……” 見陳六甲虛情假意地推托一陣子,繼而就答應下來,背著手悠然自得地走了,張旻須臾就斂去了臉上笑意,額頭青筋一根根爆了起來。這幾天府衙那邊正是最好的財路,陳六甲輕飄飄一句話斷了這條路子不說,竟然還要走了自己早已色授魂與的那個丫鬟!他咬牙切齒地回到吏舍,看也不看那個美嬌娘,直接吩咐人雇一乘小轎,將其送去陳六甲在歙縣城中的一處外宅,然后往廳堂里一坐,摘下六合帽,摩挲著日益稀疏的頭皮,漸漸長吁短嘆了起來。 現在不比之前,要脅迫葉鈞耀答應陳情均平夏稅絲絹的事情,并不容易,畢竟這位縣尊在歙縣的威望已經很高了。萬一人豁出去拼個魚死網破,趙思成的下場可是就在那擺著!雖說他也知道,近來十五區糧長都遇到了各式各樣或真或假的麻煩,要是葉鈞耀不答應,今年的夏稅就可能收不齊,可葉大炮如今的行事常常劍走偏鋒,讓人摸不著頭腦,他不能冒這個風險! 劉會那小子就更不用說了,吃了這個大虧,那簡直比泥鰍還滑溜,和戶房新任吳司吏的關系也仿佛還算融洽,怎么輕易拿下來? “老爺,戶房吳司吏來了!” 張旻正在那琢磨著怎么給劉會上眼藥,陡然聽到劉會的頂頭上司來了,登時瞪大了眼睛,隨即連忙吩咐請進來。吳司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