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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妙的秋楓。雖說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既然覺著一定有問題,當即指著葉青龍問道:“這小子算是留在這了?” 金寶見秋楓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葉青龍則是滿臉賠笑小心翼翼,他便走到汪孚林身邊,踮著腳湊到汪孚林耳邊低聲說道:“爹,程公子用一百兩銀子買了他十年契約,說是留下給爹做小廝,然后把契書留下回家去了?!?/br> 程……乃……軒!你個無賴! 汪孚林簡直氣壞了。他大方地分了程乃軒一百兩,那是因為要公平,怎么說程家都出了兩個家丁幫忙,回頭程乃軒打賞人也是要錢的,他總不能讓人家出力還倒貼銀子??蛇@個該死的敗家子,竟然拿著一百兩去給他雇了個極品小伙計!這家伙知道不知道浪費兩個字是怎么寫的! 第九十九章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程公子預支了小人一百兩銀子,連契書也一并寫好了?!?/br> 葉青龍振振有詞的同時,還拿出了自己懷里的一百兩,金寶則是把程乃軒臨走時留下的一紙契書給送到了汪孚林跟前。 雖說氣得七竅生煙,可木已成舟,汪孚林也無力回天,總不能把契書撕個稀巴爛,然后從對方手中把銀票搶回來?于是,他隨手把契書丟給金寶收了,瞪著這個牛皮糖似的極品小伙計想要說什么,突然瞅見右下首站著的秋楓也正盯著這家伙。 一瞬間,他就想起當初在府城那家米行前的那一番口角,頓時計上心來,不咸不淡地吩咐道:“我明天要回松明山去接二娘過來,這屋子不能像之前那樣混住一氣。小妹前院樓上也住夠了,到時候她住到后院西室,回頭和她二姐一東一西正好做個伴,把堂屋空出來。金寶,你和我住穿堂左右兩邊的隔間。秋楓,你帶著葉青龍住前院樓上。我這里的規矩,你教著他一點,尤其是家規?!?/br> 規矩?還家規?家里有這玩意嗎? 此話一出,別說秋楓發懵,就連金寶也有些發呆。汪孚林雖說是臨時的一家之主,又是喜當爹的人了,可平日哪有什么條條框框的規矩可言?金寶隱約想起汪孚林對他提過汪氏家訓,可具體如何他沒怎么聽過。反倒秋楓機靈,想到汪孚林剛剛得知程乃軒一百兩銀子雇了個小伙計送他,表現出來的分明是痛心疾首,他就一下子醒悟到了讓他帶著人的用意,趕緊連連點頭道:“小官人放心,我省得了?!?/br> 規矩?家規?能有米行當鋪那些規矩磋磨人嗎? 葉青龍卻是信心滿滿。察言觀色的本事,誰能及得上自小當學徒做伙計的他?自己揣著程公子給的一百兩銀子,這十年吃住都在主人家,就可以全部積攢下來,異日哪怕生活不像程公子說的那么美好,捱過這十年他也不過二十五六,到時候大可拿著錢去做個小本生意,說不定還能擁有自己的店鋪,讓人叫自己一聲東家!他甚至把五福當鋪里那一副行李鋪蓋以及自己積攢下的二兩銀子,全都忘在了腦后。 他現在也是個小小的有錢人了! 這一晚上,看過前院二樓那間分給自己的屋子,除了一張結結實實的大床,床上一領竹席,一個枕頭,四周圍家具一應俱全,打了不知道多少年地鋪的葉青龍幸福得失眠了。他第一次覺得,汪小相公這一次敲飯碗實在是敲得太對了,他抱大腿也抱得太對了,否則他怎能脫離苦海,躍入云端? 次日一大清早,汪孚林早起就預備出發,誰知道汪小妹軟磨硬泡就是想要跟著一塊回松明山,他拿出一百個理由都沒用。直到他指著天上那已經升起的太陽,低聲提醒說來回四十里山路,容易中暑,轎夫也辛苦,汪小妹才輕輕咬著嘴唇,不甘心不情愿地留下了。 好不容易勸住汪小妹,臨走之前,汪孚林又把金寶和秋楓叫了過來,把那張一百兩的銀票給了金寶,吩咐他們回頭請了李師爺一塊去錢莊,把銀子兌出來。金寶最初還有些不太敢,聽到還要叫李師爺,這才松了一口氣,趕緊點了點頭。 這一路疾趕,四個轎夫輪換上陣,抵達松明山時,還只是巳時剛過不久。汪孚林先回了一趟自己家,從汪七口中得知之前那一次狠揍了一頓吳有榮后,西溪南村并未有什么對自己不利的傳言,他頓時咧嘴一笑,大為解氣,隨即徑直來到了汪道昆兄弟家那座松園。門房不防這么早就有訪客,本還有些睡眼惺忪,一聽到汪孚林來意,說是那詐騙案竟然破了,他哪敢怠慢,拔腿就往里通報,不消一會兒,竟是一個汪孚林的老熟人笑容可掬地迎了出來。 恰是游野泳的汪二老爺! “雙木,你可真是越來越能耐了,我昨天才剛從城里回來,沒想到你今天就來報喜說破案了!”汪道貫毫無架子地拍了拍汪孚林的肩膀,毫不掩飾自己的好奇,“快,好好說說這次又是什么傳奇?” “叔父這次猜錯了?!蓖舻镭炦@個人雖說有時候瞧著不太正經,但做事卻還是靠譜的,所以跟著人進去這一路上,汪孚林沒有添油加醋,只是簡略地把自己從最初布局設套,到最后追回贓物以及發現老騙子的尸體等經過一一說了,末了才無奈地說,“待會兒見到二娘時,我都不知道怎么說。畢竟別人還好,讓她這么小年紀的人去認尸,實在是太為難她了?!?/br> 汪道貫本是滿臉戲謔打趣,聽著臉色就凝重了下來。他沒有回答,而是快步拽著汪孚林往內走去。前回來了一次,這一次跟著這位汪二老爺,汪孚林就發現走的和上回見那位老姨奶奶何為時的路并不相同。果然,最終穿過一道道門洞,沿著奇怪八繞的小路又進了一道月亮門,他就只見面前豁然開朗。 這里背對山峰,卻是一片開闊,一泓清泉從山澗流下,在底下的白池里濺出了一片水花。白池邊是三間茅草屋,那茅草光潔如新,顯然常常替換,而那毛竹一根根編織而成的墻卻并非青翠色,而是帶著幾分黃綠,仿佛有些年頭了。不遠處有幾畦稻田,幾只散養的雞漫步其間,悠閑地啄蟲覓食,從外間那層層屋宅一下子來到這里,山野閑趣撲面而來,似乎這里的主人是個很甘于這種生活的隱逸,而不是一度巡撫一方的封疆大吏。 “大哥,雙木來了?!蓖舻镭瀬淼讲菸萸跋葥P聲通稟,隨即才開門進去。他忘了回頭叫上汪孚林,自顧自來到了汪道昆身邊,低聲把汪孚林剛剛的話轉述了一遍,末了才開口說道,“顯然那五福當鋪收贓絕不是一次兩次,而是深陷其中,否則何至于殺人滅口?” 汪道昆卻始終沒說話,直到足足沉默了良久,突然發現汪孚林沒進屋子來,他便用責備的目光看了一眼汪道貫。汪道貫扭頭一瞧門外,見汪孚林根本就不見蹤影,外頭卻有一陣雞叫,他登時納悶得很。等快步出去一瞅,發現汪孚林正在稻田那邊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