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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的差事,改行轉到這當鋪來干活的那個汪小秀才嗎? 昨兒個晚上問出這家當鋪的名字,汪孚林就把鐘大牛關在地窖里,隨即去尋了趙五爺,把事情對這位趙五爺和盤托出,又請其調動兩三個人去追查書鋪。既然汪二娘說十幾本書都是簇新的,還能聞到油墨味,應該是書鋪書坊中新擺出來的貨色,說不定能查到些蛛絲馬跡。另一路也就是趙五爺本人以及另幾個正役,則是和秦六一塊,外加一個早就從班房里頭提出來的人,隨時準備出動。為此他甚至先把程乃軒打發了家去,生怕今天的事情節外生枝。 這會兒他把秦六留在路口茶攤上,打算自己近距離觀察一下這五福當鋪。 他前頭只有兩個客人,前頭一個老者當了一件冬天穿的大棉襖。那棉襖光鮮的綢面,看上去也絮得厚實,最后卻只當了幾百錢。此人將一塊布帕子將所得一大把錢包裹起來,全都揣在懷里,鼓鼓囊囊一大坨,卻是頭也不抬低頭就快步往外走,到門檻邊上還被絆了一下,險些一個趔趄摔倒。 后一個身穿直裰的瘦高個青年還有閑工夫扭頭看了一眼,嗤笑一聲后,這才趾高氣昂地拿著一只鐲子上前。那鐲子黃澄澄的,看上去怕不得有半兩重。將東西遞給里頭的朝奉后,他還故作姿態地說:“多少先估幾個錢,回頭等我周轉了立時來贖,可千萬別當成死當!” 可東西才遞進去沒幾息功夫,里頭就咣當一聲把東西給丟了出來,隨即就是那朝奉的罵聲。 “鎏金的東西也敢拿來糊弄人!快滾,否則就送你去衙門,告你個訛詐!” 汪孚林見這客人約摸三十出頭,面對那罵聲立時半點神氣都沒了,袖了東西奪路而逃,那一身本來還像樣的直裰下擺一動,立刻露出了一雙能看見腳趾頭的鞋子,顯然是窮得只剩這一件門面衣裳。熱鬧看過了,轉瞬間空蕩蕩的地方就只剩下了他一個。他正想按照早先合計好的上前去,當一樣小玩意,卻不想身后突然傳來了一個極低的聲音。 “小官人是要當東西?” 咦? 這小北街并不在徽州府城最黃金的地段,在眾多當鋪之中也不算起眼,再加上汪孚林就沒來過幾次府城,壓根沒想到有人認識自己。他扭頭一看,見身后那小伙計一張依稀相識的面孔,略微一怔就想起那段舊事來。 世界上就有這么巧的事,當初他在米行遇到那小伙計竟然跑這當鋪打工來了!這下怎么辦,戲還沒演就快穿幫了? 汪孚林對于自己這運氣簡直有些無語。這會兒和那小伙計大眼瞪小眼,發現當鋪后頭那朝奉已經不耐煩地催了,他靈機一動,當即一把拽住那自己還不知道名字的小伙計道:“我不是來當東西的,是來找人的,容我和他說句話!” 撂下這話,他不由分說就把那小伙計給拖了出去。里頭柜臺上的老朝奉登時目瞪口呆,站起身往外一瞧,發現這兩人就在門口說話,這才惱火地喝道:“葉青龍,你別忘了才剛來沒幾天,要是敢偷懶,回頭老夫一定稟告東家趕你走!” 葉青龍在外頭聽到這話,簡直欲哭無淚,暗悔上次太過倨傲得罪人,這次卻又太過殷勤招禍事。早知道如此,他還不如剛剛裝成沒看見,等人出來再小心打個招呼。他正在那胡思亂想,耳畔就傳來了一個聲音。 “你什么時候從米行跑這來了?” 葉青龍哪敢說我是為了躲開你才改行的,眼珠子一轉就想岔開話題,可還沒等他說話,面前這小秀才就又開了口:“算了,你在哪干活是你的自由,我不過問。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這會兒快中午了,你干完活吃完飯,到小北街口上那茶攤找我,我有話對你說?!?/br> 見汪孚林說完話就放開了自己,自顧自沿小北街往南去了,葉青龍手忙腳亂整理了一下身上衣裳,按著胸口長舒一口氣。進了當鋪后,面對柜臺后頭那罵罵咧咧的老朝奉,他一聲也不敢吭。掃地收拾忙活了好一陣子,午飯的時候隨便扒拉了幾口對付著填飽了肚子,這才覷了個空子溜了出去。一到路口那茶攤上,他果然看到最邊上一張桌子旁,一身布衣的汪孚林正坐在那兒。 他剛到汪孚林面前,人就抬手示意他坐,須臾,就有茶博士往他面前送了一盞茶,卻是nongnong的加了芝麻核桃,底下還沉著一個蜜餞,一口喝來又香又甜。他悄悄偷看了一眼汪孚林自己面前的茶,見不過一盞清茶,心下便安生了許多。若興師問罪,哪來客人比主人還優厚的待遇?可他沒想到的是,汪孚林特意把他叫了過來,竟只是饒有興致地和他說閑話。 從他之前在米行做事的經歷,換到當鋪干活后怎么樣,家里有什么人,再到亂七八糟的閑聊,他起初還應付得小心翼翼,漸漸就納了悶。 汪小官人難道是特意找他閑聊? 第九十章 地頭蛇vs坐地虎 葉小伙計不在,五福當鋪中,這會兒卻有一個人高馬大的漢子捧著一個錦盒進來典當。柜臺后頭的老朝奉本來還在腦袋一點一點打著瞌睡,陡然被一聲拍桌子驚醒,見柜臺外頭一個壯漢正盯著自己,他登時有些惱火??蓪Ψ綇埧诰褪且痪浯筚I賣,繼而就打開了錦盒,他只掃了一眼其中東西,立刻就移不開眼睛了。 里頭竟是躺著一對玉馬。 雖說玉質和那種最好的羊脂白玉相距甚遠,可難得的是雕工,以他毒辣的眼力看來,至少整個徽州城都沒有一個玉工有這樣的好手藝!想到這里,老朝奉抬起頭來,用挑剔的目光看了一眼那送東西來的壯漢,見其身材粗壯,眼神卻有些飄忽,在做老了這一行的他看來,這五官簡直就是賊眉鼠眼的典型。于是,他便裝模作樣敲了敲那對玉馬,皮笑rou不笑地問道:“客官這東西不太好出手啊?!?/br> 果然,他不過試探了這么一句,那壯漢立刻炸毛了:“你當不當,不當我找別家,這徽州城里又不是你一家當鋪!二百兩銀子,一口價,死當!” 此話一出,那老朝奉登時眼神一閃。二百兩?這東西只要一轉手,至少價值五六百兩!哪怕東西是不知道哪家本地人的藏品,可只要是賣給那些出外的徽商,這些家伙在商場上少不了要向官員們送個禮,這種小巧物件是最合適的,東家也吩咐過他看到就不要放過。于是,他立刻眉頭緊皺,壓低了聲音說:“這東西來源不清,燙手得很。一百兩,不能再多了!” “這也壓太狠了,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們一轉手能賺多少!”那壯漢嘴上這么說,卻還是稍稍松了口,“一百八十兩,否則我寧可拿別家去!” “客官,別家未必比我家厚道。這樣吧,我拼著回頭給東家說兩句,給你一百五十兩!” “好!” 那壯漢再也不討價還價,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