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5
開口建議道:“我們找個地方合計合計,一定要出了這口氣!” 此話一出,眾人自然紛紛響應。找了一處安靜的小酒館,坐下之后,幾杯酒下肚,漸漸就有人怨氣更大了,罵罵咧咧都是抱怨,至于本來那所謂合計商量的初衷,反而被酒蟲給沖淡了。等到這一伙醉意微醺的生員們復又回到了府學門前時,登時被那八字墻上貼滿的墨跡淋漓字紙給驚呆了。這還不算,就只見那黑壓壓幾十個歙縣生員正堵在門口,氣勢極其囂張。 面對這一幕,程文烈只覺一股火氣直沖腦際,沖上去就怒喝道:“竟敢圍堵府學,誰給的你們熊心豹子膽!” 程奎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也毫不理會兩人是同姓,往上推祖宗幾十代,說不定還是同根同源。作為領袖,他對程文烈的唾沫星子亂飛應對更加強硬。 “誰給的我們膽子?就許你們陰謀詭計,又是調虎離山,又是造謠污蔑,就不許我們來討個公道?別以為我不知道,汪孚林那流言是怎么來的!” 此時此刻,被程奎這一罵,程文烈登時氣得臉都青了,心頭卻大為不安。 這層窗戶紙怎會被捅破了? “胡言亂語,你這是污蔑!” “污蔑?今天你們耍詐,想要我們誤了去送大宗師,這事我是沒證據,但是……吳大江,葉挺,你們兩個有膽子就給我出來,對著這府學里頭孔圣人,明明白白地給句話,之前府城里頭那些汪孚林的流言傳這么厲害,甚至語涉縣尊,難道沒有你們倆推波助瀾興風作浪?” 第二十三章 光桿縣令和義氣秀才 盡管從松明山到縣城這幾十里山路上,汪孚林坐過滑竿,但第一次坐進四人抬的大轎,他卻沒感到新奇,只覺得壓力山大。 這乘四人抬的轎子是特制的,頗為寬敞,平日只縣太爺一人坐。按理縣令沒資格用四人抬,可如今世風奢靡,八人抬沒人敢隨便用,四人抬的轎子只要有錢,兩京之外誰都能坐。這樣的轎子,把座位挪動一下就可以改成兩人對坐,但很少有人有這樣和縣太爺同轎的機會??蛇@會兒,承受著一縣之主那審視的目光,汪孚林實在是無奈極了,很希望外頭那四個轎夫能夠因為力竭而停下,讓他能夠出去透口氣。 在這樣狹小的空間里被晃悠悠帶著上路,他都快吐了,更何況還要面對一個滿心怨念的縣太爺!奈何他這個十四歲的小秀才有多重,至少對外頭四個轎夫來說,增加的負擔還在可以承受的范圍之內,所以別說放下轎子,外頭就連一聲抱怨都沒有。 葉鈞耀終于輕輕用手敲了敲扶手,打破了這難言的沉寂。剛剛聽了解釋,對汪孚林今天去給大宗師送行,結果卻發生了這種匪夷所思的事,他著實又好氣又好笑,可仔細想一想,謝廷杰來得不情愿,走得卻倒心情暢快,而且自己身上的污名總算是洗干凈了,不管怎么說都是個還不錯的結果。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那天去徽州府衙見知府段朝宗陳情,請求嚴查有人借汪孚林之事故意給自己潑臟水一事,暫時沒個下文。 于是,他便板著臉故作威嚴地告誡道:“下次不可如此孟浪!” “是,學生謹記老父母教誨!” 葉鈞耀對汪孚林的態度還算滿意,可一想到這會兒徽州府學不知道鬧成了什么光景,他不禁又有些頭痛。要是只到那首詩壓住徽州府學那些五縣生員的氣焰為止,這無疑是一個很好的結果,為什么那些本縣生員就這么不識大體呢?沒看到人家汪孚林作為真正的受害者,都已經不吵不鬧了,他們還去鬧什么!萬一這么一件事鬧大了,知府切責下來,他這個縣令不是要承擔管束生員不力的責任? “堂尊,到徽州府學了!” 徽州府學位于府城東北角,尋常百姓稱呼的時候,往往會和歙縣縣學一樣,尊稱其為學宮。這里的規模比歙縣縣學更大一倍,歷史也可以一直追溯到唐朝。盡管一度毀于宋時方臘起義的戰火,但很快就得到了重建。 只不過,今天汪孚林沒有機會和上次明倫堂受審那樣,進去瞻仰一番這座徽州府第一官學的風采,因為他一下轎子就發現,在不遠處府學那恢弘壯麗的牌坊之下,兩撥人正劍拔弩張地對峙,仿佛隨時隨地就能真打起來! 算算自己和縣令葉鈞耀得到消息趕過來這些時間,再推算一下大宗師離開的時辰,他不禁得出了一個令人咂舌的結論。 如果程奎等人真的是謝廷杰一走就跑這里來大鬧了,那么至少也得是一個半時辰之前的事了! 至于四周,既有圍觀看熱鬧的百姓,也有不少身穿官方制服的三班衙役,可誰也沒費心上前去勸解。這畢竟是讀書人的糾紛,誰敢胡亂插手? 汪孚林打量了一下自己這一行人的位置,發現轎子停在較外圍的地方,旁邊就是一堵墻,人家的目光都被那邊兩幫人給吸引住了,少有人注意到這邊。他突然心中一動,回頭瞧了一眼,正好看見葉鈞耀下轎的時候動作太急,連烏紗帽都險些給蹭了下來,他少不得眼疾手快地攙扶了這位父母官一把。 然而,葉鈞耀顯然顧不上這些,站穩之后正要上前去主持調解,可還沒走兩步就被人攔住了。 “老父母?!币娙~鈞耀顯然不理解自己為何阻攔,汪孚林不得不擠出一個笑容解釋道,“這是六縣生員之間的事情,眼下還沒到不可開交的時候,老父母一旦現身,回頭說不定會有人扣上一頂指使本縣生員在府學鬧事的帽子。還請老父母先等一等,學生愿意為您分憂?!?/br> 汪孚林當然不是憑空如此陰謀論,之前那中年屬吏稟報消息的時候,態度實在是太可疑了,絕不只是看熱鬧不嫌事大。所以,哪怕他很惱火躺著也中槍的窘境,卻不能不考慮另一件事——眼前這位知縣大人也算是在縣試點了他一個不錯的名次,能幫就幫一把,說不定還能攢點人情日后用。 “唔……”葉鈞耀身為新任縣令,能言善辯固然不假,但在有些事情上他是真的不熟悉,此刻聽到汪孚林主動請纓,又點明利害,他悚然而驚的同時,當即連連點頭道,“也好,你先過去,如若能夠解決此次紛爭,本縣一定會記得你的義氣和功勞!” 盡管葉鈞耀情急之下,連義氣兩個字都說出來了,又只有空口說白話的許諾,但汪孚林還是感激涕零狀地謝了一聲,心里卻犯起了嘀咕。今天這樣的事情固然是突發事件,可也未必非得要葉鈞耀這個堂堂歙縣父母官出馬,縣學教諭,縣衙的縣丞又或者主簿,誰都可以出馬,而葉鈞耀竟然是一個人過來的,就連個師爺又或者屬吏都不曾跟著! 這個縣令不會是光桿司令吧? 暗中吐槽歸吐槽,輕重緩急他還得分清楚。汪孚林對憂心忡忡的葉鈞耀微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