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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找到了那個熟悉的名字——墨香,而且還記了好幾段,說是那程公子帶著墨香與其相見了好幾回。 “家無侍婢,唯有佃仆灑掃,若得墨香隨侍讀書,何愁孤寂!” 末了,大約寫的時候心情激動,那個寂字的最后一捺拖出去老長,汪孚林不禁莞爾,同時大大松了一口氣。 看完了前頭這么多日記,他不再像最初那樣只覺得原來那汪孚林無知被騙,心道那少年委實可憐。 從小就被送到汪氏私塾之中讀圣賢書,天天枯燥地學習四書五經,沒有寒暑假,也幾乎不參與人情往來,除了私塾夫子和同學,平時接觸不到外人。等到預備縣試府試道試三關時,更是比現代高考集訓更恐怖,關在家里請了個資深舉人講課,也不知道做了多少破題,研究了多少前輩文章,被傳授了多少八股應試常識。日記之中甚至曾經鄭重其事寫了一筆萬惡yin為首百善孝為先乃是家訓首條,從他蘇醒至今也沒見姊妹之外有女仆,足可見家教森嚴。 可長輩卻忘了,十四歲的少年到底應該是什么心理!不過好在沒發生自己最擔心的事,虛驚一場,真是謝天謝地謝菩薩了! “不要,不要賣了我娘……” 汪孚林正出神,突然聽到了這含糊不清的話,他立刻往床頭看去,卻只見金寶并未醒來,只是嘴里卻說著囈語,面上也露出了幾許驚惶。 “別賣我娘……哥哥,求你了……” “娘……別哭了……我長大之后……一定去找你……” “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 先頭汪孚林還聽得眉頭緊皺,暗想金寶這兄長汪秋簡直太不是東西了,賣了同父異母的弟弟不算,連弟弟的生母也不放過,可聽到最后這嘟囔,他登時有些哭笑不得。側耳傾聽,他便發現金寶又繼續往下背起了論語,雖說中間有些聽不清的地方,但聽得清的地方流暢嫻熟,竟是一字不差。他正聽得有趣,突然那呢喃聲戛然而止,他低頭一看,只見金寶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微微抬頭和他目光一對視,立刻一個激靈坐直了身子。 “爹……你醒了!” 這個稱呼能不能改改! 汪孚林忍不住再次太陽xue跳了跳,干脆單刀直入:“金寶,你睡覺的時候說夢話?” 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金寶卻猶如炸毛的小貓似的,一下子跳了起來。他蹬蹬連退兩步,這才醒悟到自己失態,繼而便咬著嘴唇跪了下來,低聲說道:“爹,我不是故意的。哥哥打過我很多回,可我就改不了。我在夢里說了什么?” “你也沒說什么?!蓖翩诹譅钏茖捜荽蠖鹊匦α诵?,見金寶如釋重負,他嘴角卻上彎了一個狡黠的弧度,“只是背了大段論語?!?/br> “???”金寶卻沒覺得這是調侃,他登時連嘴唇都沒了血色,突然回過神來,竟是死命地以頭碰地道,“爹,我不敢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不敢再去學里偷聽人讀書,更不敢偷練字了!” 汪孚林沒想到金寶竟突然有這樣強烈的反應,嚇了一跳。他正要下床上前去將其扶起來,門外卻傳來了一個聲音。 “小弟,是你醒了?” 聽出是長姐的聲音,汪孚林立刻對金寶低喝道:“快起來,大姐來了!萬一讓她惱了你,你還想留下?” 金寶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額頭上卻是一片青紫。他不敢呼痛,連忙跌跌撞撞沖到門邊,小心翼翼地把門拉開,垂手叫道:“大娘?!?/br> 汪元莞看了一眼金寶,眉頭輕蹙:“你的額頭怎么一回事?” “???是……是我剛剛守著爹的時候一時貪睡,聽到動靜驚醒的時候一不小心摔倒磕著的!”金寶慌忙把頭垂得更低了,眼睛都不敢抬。 汪元莞這才無話。她打手勢吩咐金寶先退下,等來到汪孚林跟前時,這才有些躊躇地問道:“小弟,昨日那個程公子怎會送人來?” 汪孚林還在尋思剛剛金寶那異常激烈的反應,一面尋思緣由,一面揣摩自己那些危機,不免有些心不在焉:“反正人我沒收,大姐你不用多慮?!?/br> 汪元莞素來知道這個小弟從小一門心思讀書,性格有些孤僻,規勸不得其法,只會適得其反,萬萬沒想到汪孚林的反應竟然會這么平淡。她猶豫了一下,想到那些從丈夫處聽說過的外間士林之風,她忍不住小心翼翼地說道:“按理你已經進學,有個書童伺候筆墨也尋常,但那秋楓容貌俊秀,人品卻不得而知,而且,收人這樣大禮,總得回禮,十二兩銀子不是小數目……” 她這話還沒說完,汪孚林突然一本正經地打斷了她:“大姐,那程公子雖和我同年進學,但我和他還沒熟悉到贈奴仆的地步。幾次飲宴,他常帶著身旁一個書童墨香,對我語出曖昧。這次轉托牙婆送來這秋楓時,更是出言不堪入耳,大姐你看看他這信?!?/br> 見汪孚林坦蕩蕩地將一張信箋送到了自己面前,汪元莞只覺又欣慰又感動。欣慰的是小弟終于懂得了一些人情世故,感動的是小弟對自己的信任。她連忙接了過來,等從頭看到尾,她登時柳眉倒豎,氣得臉都青了。 “無恥之輩!” 很好,只要在長姐這過了明路,日后可以名正言順與疑似有龍陽之癖的那廝割袍斷義,劃清界限! 汪孚林心里咬牙切齒,卻還反過來安慰長姐道:“大姐,知人知面不知心,總之是我所交非人,以后一定不和他來往了?!?/br> “小弟……”汪元莞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替汪孚林理了理額前亂發,見他有些不自然,她不禁笑了,“你能這樣想,大姐就能放心了。這次你被賊人打傷,因爹娘都不在,雖有舅舅照拂,我還是央求公婆容我回來照應幾日,如今你既然蘇醒,我得回婆家去了?!?/br> 說到這里,汪元莞又有些遲疑。她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夠再回娘家探望小弟,那外間的流言如此洶涌,要不要提醒汪孚林一聲?可他身體還虛弱…… 就在這時候,外間陡然傳來了二娘那大嗓門。 “大姐,哥,舅舅來了!” 汪元莞善解人意,當下開口說道:“舅舅也不是外人,你本就重傷未愈,不用去迎了。我去外頭看看,你在這等著,舅舅不會怪罪的?!?/br> “這不妥吧?”汪孚林又怕在親戚面前露出破綻,又想要打探更多的消息,但到最后,還是危機感占了上風,“這次我受傷多虧舅舅照拂,我連程公子遣來的牙婆都見了,又怎能不親自去迎一迎舅舅?” 可他話音剛落,還沒付諸行動,就只聽門外傳來了一個如若洪鐘的聲音:“雙木,你真的沒事了?” 第四章 霸王糖葫蘆 汪孚林已經從日記中知道,自己年紀小了點,雖說中了秀才,尚未有長輩給起個表字。照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