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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身高的攝影機,看著像個電視臺記者。記者在兇猛的家長堆里被擠懵了,踩了一堆人也被踩了好幾回,好不容易這回兒踩到一個年輕面善的小伙子,一看準是考生沒跑了,手忙腳亂地撲了上來,一手拉住他,一手就把話筒遞了上來。紀譯對著鏡頭“……”十分鐘之后。“那同學你對這次有關數學卷題目泄漏的消息怎么看,影響之后其他考試的心態了么?”周圍的人群都散得稀稀拉拉的了,這邊采訪還沒結束。紀譯耐耐心心地回答了十分鐘,對方的問題依舊一個接著一個源源不斷地冒出來。他抽動一下嘴角,想要找個借口溜之大吉。背后突然漾起一陣微風,吹開了半邊衣角,一面手掌就著微風覆上了紀譯的腰。轉頭看到從后面走上前,站到自己身側的人,紀譯眨眨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徐杳然一手搭在他的要上,把頭靠到紀譯的耳廓邊,鼻梁幾乎要蹭到他得耳垂。薄唇就在紀譯眼前幾厘米的距離,輕輕地開口,溫潤的氣流吹在自己的耳垂上:“我等你好久了?!?/br>徐老師近在咫尺的呼吸撩撥起他鬢邊幾小縷碎碎的細發。紀譯的四肢突然凝固在空氣里,不知道如何反應,只剩下一對眼珠還能轉,一動不動地盯著身側人的臉。剛才還連槍帶炮的記者也愣住了,舉著話筒的手瑟縮一下,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招架這位看著像個家長的不速之客。只有身后的攝像機還在盡職盡責地工作。徐杳然收回覆在他腰后的手掌,反手握住了紀譯的手腕,抬眸朝著對面,一本正經地向對方解釋道:“我們還有事,不好意思,先告辭了?!?/br>然后他拉著紀譯的胳膊,頭也不回地走出了人群。求知園背后是聞名師大的保研路,圍繞一圈小小的人工湖。此時接近暮色,考場里出來的學生們大都往校門和食堂的方向散開,湖邊冷清得只剩下草木疊影。走到辯機亭的廊前,徐杳然停下腳步,領著紀譯坐到廊下。紀譯腦補了不下一百遍和徐杳然見面的場景,也沒想到這么突然。他第一次和一個人走到這一步,向前向后都是摸著石頭過河,不知道能到達什么樣的對岸。話都是對方說的,心甘情愿地進了套的卻是自己。徐杳然今天套了件深灰色樣毛呢大衣,包裹住了一身的書卷氣。外套里面好像也是正裝,襯衫領下露出半截茶紺色領帶,一身冬天里的灰藍色調,顯得整個人精神又正派。一看就是個正經人。紀譯的余光從頭到腳打量夠了身邊的人,才反應過來對方在等自己開口。“你剛說在等我,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在這里考試?”師大的考生不全在本部,大部分的人分散在市區里不同的考場,在本部考試得反而只是一小撥人。徐杳然淡淡開口回答道:“猜的,不怎么有把握。本來想問一下你,又想你這兩天八成是看不見我消息的,不想打擾你,就直接過來了?!?/br>“那你怎么正好就到求知園了?這里考生少,二教那里才是主考場,等人的也多?!?/br>“緣分來了擋不住?!毙扈萌徽f。紀譯眨眨眼,差一秒就要信了。徐杳然瞧了他一眼的表情,忍不住笑彎了眼睛,道:“我同學是你們教管處的輔導員,我剛好和他打聽了一下你的消息?!?/br>紀譯把對老天爺的期待一下子咽進了肚子。他問:“那你干嘛不直接給我打電話???”“那你呢,你為什么不直接給我打電話?”徐杳然把目光從湖面的波粼上收回,側過臉,認真地看著紀譯的眼睛。紀譯瞧見對方眼里的自己,心虛地咽了口水,突然啞口無言。因為他的的確確很久沒有聯系過徐老師了。徐杳然把身子往后退了幾寸,拉開了兩人的距離,把紀譯整個人收納在自己的視線里,才慢慢地開口道:“紀譯,我之前說的話,每個字都是認真的。你可以聽過就算,但我不能當做隨口一說。接你下課,送你考試,都是我理所應當該做的事情。之前我想,你不需要的時候,我就不應該冒然來打擾你,但現在我改變了主意。以后不管你需不需要,我都想在你的身邊?!?/br>頓了片刻,徐杳然又接著說:“當然,如果你主動要求我做些什么,我會更加榮幸?!?/br>冬日傍晚的溫度依舊凍人,空氣里有了薄薄的冰凌,但紀譯的心頭突然軟得化出了一掊溫泉,水面圈圈漣漪——等剝開繞在心頭眼前不成形的暖霧,紀譯這才反應出來一個意思,徐杳然這一番一本正經,脈脈溫情的話語里,每個詞句的注腳都是——“明明是你不理我在先”。明明什么壞事兒也沒做,卻生生地被徐老師的溫言軟語說得無地自容。紀譯在心里反省了幾秒,又掙扎著想取回點主動權。“我認真地在學習,認真地在考試,認真地在等你啊,”紀譯的聲音越來越輕,到了最后一句才抬高了音量,“要怪只能怪你對我太放心了?!?/br>徐杳然瞧著他無奈地笑了:“真是惡人先告狀…”亭廊里薄霧漸濃,已經變成一種青靄色的水汽,上下漂浮在空氣里。兩個人坐在廊里斷續地說著話,直到太陽落下去大半,籠在身上的暮色都變得溫柔。“你餓了么?現在已經晚了,要不去我帶你去食堂二樓吃點東西吧,這次我請你呀?!奔o譯看著湖面升起的半個月影,轉頭問徐杳然。“不了,我晚上要到上海,過會兒就要走了,等到了那邊再吃吧?!?/br>看著紀譯驚詫的表情,徐杳然解釋說:“明天在那邊學校有個講座,本來打算坐高鐵去的,但想著要來見你,就干脆下班后直接過來了。等下開車趕過去也能省了些路上周轉的時間?!?/br>紀譯突然有點心疼他:“你這么忙就不用特地過來一趟啊,其實等你出差回來以后我去找你也一樣的?!?/br>徐杳然拿指腹蹭了蹭他垂下的額頭,一字一句地說:“其實我很后悔,之前說得鑿鑿——等你考完,等我忙完,等我們都準備好。但過了這些日子我才發現,這些都不重要。只要見到你,早一秒,多一秒都是好的?!?/br>太陽完全落下去了,兩個人并行走到校門口,徐杳然的車停在校外,紀譯把剛在便利店買的一袋子三明治和酸奶遞給他,然后用飯卡去滴了滴側門的門禁。徐杳然站在他面前沒動,紀譯左右瞧了瞧,見四下學生人來人往,都沒人朝這個方向看。于是伸出手,飛快地捏了下徐杳然的掌心,把對方的掌紋捏進了自己的指尖。“等下把這些都吃了。還有,路上小心啊,徐老師?!?/br>徐杳然被他逗笑:“還是徐老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