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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說“不可能”、“這不可能”。緊接著天邊又炸開一道冬雷,他嚇得魂飛魄散,從屋子里逃了出去。他剛到廊間,天就下起了傾盆大雨,碩大的雨珠子啪嗒啪嗒砸下來。院中響起了丫鬟慌亂的呼喊聲。云子嫣望著窗外的天空,冷嗤了一聲。年輕時意氣揚揚的阿忽勒王爺終究是老了,變得愚蠢又窩囊。他不再想著他的草原和彪馬,腦子里除了酒色和重權,什么都沒留下。冬雷之后,京都議論紛紜,道天色有異,怕是上天發怒,有意譴責當今的珂暉皇帝,沒準江山就要易主。孫冶亮曉得云家姊弟在阿忽勒的府邸里受苦。他心中也慌亂害怕,甚至想借此次冬雷的輿論,發動麒麟軍推翻珂暉政權,而明國公勸他按捺冷靜,小不忍則亂大謀。孫冶亮竭力控制自己,抱著頭坐下來,將身軀壓得很低,倏忽將一旁的花瓶案幾踢翻了,瓷瓶掉下來碎了一地。他完全失去了冷靜,道:“這他娘的叫我怎么冷靜!子嫣都被那龜孫強占了,如今還不曉得受了什么委屈!”明國公厲聲道:“不過是一個女人!宇明,你可別忘了你我忍耐至今是為了什么!別為了一個女人壞了大計!”“不過一個女人?你說得倒輕巧,那是我的女人!”孫冶亮怒氣沖沖地摔門而去。冬夜街上刮來的風直往脖子里鉆,風越冷,他心里頭的那團火竟越難被吹滅。他進街邊一家酒館,要了兩壇酒。他喝著酒沿街而走,喝光一壇后直接將酒壇子砸到了地上。他心底有一種沖動,他想闖入阿忽勒府邸,砍了阿忽勒的人頭下來,再將云家姊弟帶走。孫冶亮捧起酒壇,揚起頭,又喝下幾大口酒。他摸了摸腰間的佩劍,轉過街角,朝著阿忽勒的府邸走去。他的頭腦不清醒,他快要瘋了,他覺得他現在能夠殺人。離阿忽勒府邸還有半條街時,府邸的城墻已出現在眼前。壇子里的酒還剩下幾口。他每走幾步,腦子里就回蕩起明國公說的話。他想起這些年的忍辱負重,想起明國公的“大事為重”。他立在那里,驀然清醒。他望著那座墻,提壺喝盡,然后狠狠將酒壇子砸在了阿忽勒府邸的墻上。他與阿忽勒不共戴天,來日此仇必報,如不將阿忽勒剝皮拆骨,他孫冶亮此生枉為人。61逼宮云子蔚將提著裝滿水的木桶,搖搖晃晃地穿過月洞。天還未亮,一切都似籠著層暗紗,模模糊糊的。馬棚處只掛了一盞燈籠,經夜已不大明亮。他將木桶里的水倒入石槽里。幾匹馬緩緩過來,低頭舔水喝。這幾天格外冷,冷意如冰刀般貼合著他單薄的衣衫。他呵了口白氣,提著木桶再回別院打水。他的手凍僵了,握著繩子將木桶從深井中拖出來時沒用上力,又讓木桶掉了回去。他聽見“咚”的一聲響,眼前忽然一黑,一瞬間見到了交疊的光圈,腳下一軟,摔在了井邊上。他伏靠在冰涼的井檻上,想站起身來,卻渾身使不上勁。他在寂靜中望著那月洞,看那月洞中的種種與腦海中的重重幻影交織在一起。他疲憊地闔上雙眼,那些幻影越發清晰。不多時,他感受到有什么冰涼的東西覆上了他的眉目。他伸手觸碰眉心,卻有更多細碎落在他的手背上。他微微睜開眼,見到滿天的細雪,雪幕籠罩于月洞之前。雪點落在他的衣衫上,落在他的發上和臉上。恍惚間他聽見了藺寒的聲音。“等攻破京都了,我親自去云家接你?!?/br>他眼前浮現出藺寒的模樣來。藺寒笑著喚了聲“云子”,朝他伸出手來。云子蔚緩緩伸出手去。藺寒惦著他的手指道:“握住就不放開了?!?/br>藺寒化為飛灰融在細雪里的那一刻,云子蔚心中的混沌宇宙炸裂開來,一瞬間窒息感將他覆沒。腦海和心臟中有什么在發痛,他沒空去細想,當時便失去了所有意識。……建平元年春,紅梅軍自滂陽攻入渙陽,勢如破竹。千百年后史官筆下的紅梅軍統領藺寒,面盤方闊黧黑,魁梧雄壯,周身有著非同尋常的靈氣。他們謂之“天命之相”,乃真主所賜。得真主庇護的藺寒一領軍攻入煥陽,就引起了珂暉族人的恐慌。珂暉皇帝被逼入絕境,于朝堂上聽朝臣之言,卻未得有效可施者,急得直罵“廢物”。一華族大臣持玉笏上前,道:“陛下不若將關押在天牢中的刑犯放出,從軍作戰。若刑犯殺敵有功,即刻免以刑法?!?/br>華族大臣話音剛落,立于他斜方的明國公悄然回望了他一眼。他流轉目光,與明國公有一瞬的目光相觸,接著他又垂下了目光。天牢中的犯人多未經過有素訓練,也不易掌控??裳巯录t梅軍人數眾多,非朝廷所余軍隊能抵擋,以犯人為將士,不失為一個法子,因此珂暉皇帝即刻下了放行刑犯從軍令。此令一下,天牢中一片混亂。秦漾尚未明白發生了何事,就見牢中獄卒帶著一批又一批的犯人從牢間長廊穿過。不久便有獄卒打開鎖,進入牢中清點人數。獄卒道:“叛軍攻入煥陽了,陛下要你們從軍打仗,如果打仗有功,你們可就走運,不用再關在牢里了?!?/br>有犯人抱怨:“這樣去打仗,跟被判死刑有什么差別?!?/br>獄卒絲毫沒理會他,持著鞭子催促著牢房里的人速速跟他離去。牢房里亂成一鍋粥,到處可見獄卒和擠滿窄廊的囚犯。秦漾帶著糖兒,在一陣推攘擁擠后,已找不清引領他們的獄卒在哪一角。這時,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秦漾回過頭去,見到一個面生的獄卒。獄卒眼神飄忽,輕咳了兩聲道:“你們倆跟我來?!?/br>秦漾明白過來,這是明國公的人,立即帶著糖兒跟他往天牢入口的反方向走去。秦漾沒有猜錯,這確實是明國公的人。獄卒奉明國公的意思,趁天牢混亂,將秦家兩兄弟偷帶了出去,并讓另外兩人頂替他們的身份。他們被帶去了天牢附近的隱蔽處,那兒停著一輛馬車。秦漾掀開布簾,看到明國公時怔住了,他沒想到明國公會親自來。他帶著糖兒在馬車上坐下。外頭的侍人策馬揚鞭,馬車輪轉動起來。明國公望著他們,道他們受苦了。秦漾道:“珂暉族的阿忽勒王爺懷疑我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