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人的姿態瞪眼還有些效用，如今附身了個半大的小太監，愣是叫清未笑出聲來。

“你打探不出消息，不是因為宮里防守太嚴，而是你根本沒有花心思?！迸嶂h雙手背在身后，走到荀大義身邊推了厲鬼一下，“我剛剛回來時可是聽說了，御膳房少了幾塊給皇帝做的點心，現在正在到處追查呢?！?/br>
荀大義嚇得渾身一個哆嗦：“不就是幾塊糕點嗎？”

裴之遠冷哼道：“先不談你的事?！?/br>
“我這大半天在宮里問出了兩個對我們有用的消息?！迸嶂h不再與厲鬼拌嘴，正襟危坐，“第一個是我們附身的太監的身份?！?/br>
“這些剛進宮的太監是專門指派給賢妃的?！?/br>
清未來了興趣：“怎么說？”

“這賢妃娘娘也是奇怪，別人找宮人伺候，哪個不是挑手腳伶俐的？她倒好，隔三差五地從宮外找什么也不懂的新人?！迸嶂h嘖嘖稱奇，“你說她一個得寵的娘娘，和皇帝要什么樣的下人要不到，非要從宮外找？”

“那進宮的太監少了兩個，賢妃娘娘為何不追究？”

“這就是第二件怪事了?！迸嶂h輕輕一拍桌子，低頭湊到清未面前，嘀咕，“我今天剛聽說的時候嚇出一身冷汗，原本想著趕快躲回偏殿，誰知道整整一天，賢妃娘娘根本就沒有追究的意思，于是我就去了御膳房?！?/br>
聽到這里，荀大義不滿地打斷他：“還說我呢，你不也去偷吃東西了？”

裴之遠懶得理會荀大義的胡攪蠻纏，自顧自地說：“御膳房里人多口雜，消息最為靈通，我假裝幫一個宮女兒洗菜，問出了點原因?！?/br>
“原來賢妃娘娘宮中沒了的宮人太多，一兩個太監不見了，根本不是什么稀奇事，別說賢妃娘娘不愿追究，就連賢妃宮中的嬤嬤都懶得管?！迸嶂h說到這里終于歇了口氣，斜眼覷著荀大義冷笑，“你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

“你……你不是人?！避鞔罅x沒有底氣地反駁，然后在裴之遠變臉之前，從袖籠里掏出兩塊微微變形的糕點，“這是我替你們拿的?！?/br>
然后厲鬼就跑到門后和紙人一塊面壁去了。

清未拿著糕點連連搖頭，勸裴之遠消氣：“荀大義就是這樣的人，雖然魯莽，但也是在一心一意地幫忙?！?/br>
第四十五章井妖（5）

話雖如此，裴之遠還是生氣。

清未把點心吃了，走到門邊戳戳荀大義的肩膀，又心疼地看著紙人腳上的洞，覺得自己這邊兒是一群殘兵敗將，也不知道司無正那里有沒有進展，不管怎么說，司無正頭上好歹頂著大理寺丞的官銜，處境應該比他們好，誰知傍晚的時候，從御書房回來的司無正的神情比荀大義還要失魂落魄。

天邊懸著赤紅色的落日，層層疊疊的晚霞宛如即將熄滅的火焰，徒勞地掙扎。

司無正步履沉重，從偏殿的側門走進臥房，足足耗費了一炷香的時間，清未正和門后的荀大義說話，聽見腳步聲，連忙將門拉開，司無正卻不急著進屋。

“如果……我是說如果?！彼緹o正逆光站在屋前，神情模糊不清，“你的親人變成了厲鬼，你會怎么辦？”

變成了厲鬼……

清未的指甲摳進了掌心：“我沒有什么親人?！?/br>
他呢喃：“我只有你?！?/br>
最后一絲殘陽被黑暗吞噬了，司無正往前一步，將清未抱在身前釋然地笑笑：“我也只有你?！毖粤T側身進屋，見到門后蹲著的荀大義和紙人，腳步微頓，似是無奈，神情古怪。

荀大義感受到了司無正的視線，試圖團起身體減小存在感，奈何他現在已經不是鬼了，所以越團越顯眼。

“行了?！彼緹o正走到桌邊，“本來也不指望你能打探到消息?！?/br>
說完，轉向荀大義：“有發現嗎？”

荀大義把和清未說過的話重復了一遍。

“你呢？”他詢問，“皇上是不是還有別的案子要你查？”

“不錯，圣上聽完李員外的案子，果然說起了宮中的怪事?！彼緹o正毫無隱瞞，“和賢妃娘娘有關?！?/br>
滿屋的人都豎起耳朵聽。

“賢妃久得圣寵，又因其父在前朝受重用，在后宮囂張跋扈，從不把六宮妃嬪放在眼里，這倒也無可厚非，畢竟皇上寵她?！?/br>
“可賢妃自從入宮起就沒能生下一兒半女，這對后宮中的女子來說是致命的，她暗地里查過，也鬧到過皇帝面前，可實在是沒有直接證據證明有人害她?！?/br>
“這事兒沸沸揚揚鬧了這么些年，宮里人都習慣了，皇上也嫌煩，畢竟宮中幾位皇子年齡都不算小，皆有繼承皇位的資質，再者賢妃的母家權傾朝野，若是當真生出一位皇子，很可能成為日后繼位皇子的威脅?！?/br>
清未聽到這里，神情微變。

司無正見了，搖頭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但賢妃生不出孩子與圣上無關，他雖然不是什么心慈手軟之輩，但也曉得幼子無辜?！?/br>
“不過鬧來鬧去，都沒出什么大事，直到搬了寢殿，才發生異端，先是賢妃夜夜夢魘，說夢到寢殿內的古井中有邪祟爬出，此妖生著長發，滿臉焦黑，可賢妃宮中根本沒有井口?！?/br>
“皇帝知道以后派人徹查了嗎？”清未坐在桌邊，托著下巴聽。

司無正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賢妃受寵，就算皇帝討厭怪力亂神之說，也請了欽天監的人去看，自然是什么也沒看出來，大家就當賢妃娘娘病了，沒當回事，賢妃娘娘也沒再繼續折騰，誰知就在欽天監離開的幾日以后，賢妃宮中開始少宮人?！?/br>
“少宮人？”問話的是聽故事入迷，湊到桌邊的荀大義。

司無正也沒趕人走，曲起手指敲了敲桌子：“宮中宮女太監的人數都記錄在冊，少了一個兩個很快就會被發現，但人是在賢妃宮里沒的，誰敢去查？再說了，宮女太監的命實在不值錢，沒人會為他們得罪宮里的貴人，也是大家沒想到事態會惡化的緣故。自從那時起，賢妃宮里隔三差五少人，宮人雖然地位低微，也不是人人都想去送死，所以沒人樂意去賢妃殿中侍奉?！?/br>
“怪不得他們要從宮外找人?！鼻逦椿腥淮笪?，“就算是原先就在宮中的宮人，他們也只找犯過錯，擔心受罰的?！?/br>
司無正說得口干舌燥，連喝了兩碗茶：“若是尋?？霖煂m人，導致宮女被打死，皇上也不會想起里讓大理寺去查?！?/br>
“可幾天前，有個宮女從賢妃殿中逃出，說親眼看見了德妃?！?/br>
清未嚇了一跳，這德妃可不就是多年前被燒死的六皇子的母親嗎？

“這怎么可能？”他連忙搖頭。

“是啊，德妃也在那場大火中香消玉殞，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實?！彼緹o正攥著茶杯，眉頭緊蹙，“但是說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