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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喝?!彼緹o正喝了一口,頓時把符咒的事兒忘在了九霄云外,緊挨著清未看他盛湯。奶白色的湯在青瓷碗里輕輕搖晃,清未端得很穩,將湯端過去又馬不停蹄地轉身炒菜,司無正也跟在他身后幫著添柴火,一頓飯忙下來窗外已是明月高懸。出門沒有找到線索,在家翻看卷軸也沒有收獲,司無正其實很郁悶,連清未都察覺出來了,他吃完飯看著站在院中沉思的人影暗自嘆了一口氣。這會兒裴之遠和荀大義也不知去了哪里,約摸是躲在樹上怕觸了司無正的霉頭。清未把碗洗了,一邊擦手,一邊往院中走,不知何時天邊飄來一朵云擋住了月光,他站在司無正身后,剛欲伸手就怔住了。他們今天剛搬進這棟宅子,院中的角落還堆著亂七八糟的雜物,如今月影昏暗,角落里的影子竟如同有生命般滋長起來,鋸齒狀的“嘴”瘋狂地吞噬著身旁的影子,然后膨脹成半面墻的大小。風不知何時靜止了,清未的心臟狂跳不已,他伸出的手依舊僵在空中,背對著他的司無正不知是怎么搞的,竟然完全沒有發現墻上的異樣,也沒有回頭。一滴冷汗滑過清未的鼻尖,墻上的影子似乎在消化吞噬下去的暗影,微微顫抖著卻沒有繼續漫延的趨勢。清未打定主意,先叫司無正。“嫂嫂?”卻不料司無正的聲音竟從身后傳來。他驚恐地回頭,就見一人從臥房內走出來,舉著明晃晃的燭臺:“你站在院子里做什么?”清未的后背立刻被冷汗洇濕了,他猛地回身,剛剛在院子里的“司無正”和墻上的暗影都消失了,連月亮都露出云層。他沒有回答司無正的問題,反問:“我是你什么人?”司無正莫名其妙地答:“你是我嫂嫂?!?/br>“你我第一次在洛陽城見面,是在哪兒?”“房子晗倒吊的酒樓啊……”司無正也覺察出一絲怪異,走過去握清未的手,摸到汗水時慌了,“嫂嫂?嫂嫂你哪里不舒服?”他忽然脫了全身的力氣,栽進司無正的懷里喘息。司無正猶豫了一瞬,將他抱住,嘀咕著:“原來是犯病了?!比缓筝p車熟路地將清未打橫抱進臥房,往床上一撂就準備上下其手。哪知清未清醒了,抬腿對著司無正的胯下就是一腳。“嫂嫂??!”司無正哀嚎著跌進被褥,哼哼唧唧地喊,“會壞的?!?/br>“壞什么壞?”他沒好氣地湊過去,“說正事,我剛剛見鬼了?!?/br>“嫂嫂,咱們哪天不見鬼?”司無正沒當回事,話里話外嘲諷不肯走的裴之遠和荀大義。清未連忙把院子里發生的事描述了一遍,司無正的神情終是嚴肅起來,最后坐起定定地望向窗外:“你說剛剛院子里站著另一個我?”“嗯,只是背影……但我不覺得會認錯?!?/br>燭火搖曳了一下,四下里靜得人心里發慌。“嫂嫂覺得如果他轉身了,會長著我的臉嗎?”司無正冷不丁冒出一句話,驚得清未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他倒不是怕鬼,只是一想到身前身后兩個司無正緩緩回頭的場景就不寒而栗罷了。床榻忽然一輕。“你去哪兒?”清未忍不住追上去。“我去問問裴之遠?!彼緹o正握住他的手,“鬼怪之事他們比我們更了解?!?/br>清未默許了,但是心里想的卻是另一件事:裴之遠應該還在宅子里,所以連半個鬼差都察覺不到的鬼魂怕不會那么簡單。裴之遠和荀大義貓在樹上劃拳,竟然有酒喝。裴之遠美滋滋的:“我兒子和兒媳上墳時倒給我的,是花雕?!?/br>“真帶勁兒?!避鞔罅x已經有了些微的醉意。司無正默默地看了會兒,轉身進屋,搬了一壇女兒紅,用筆寫了裴之遠的名字貼在罐子上,二話不說就往地上倒,一壇倒完,樹上便多出一罐子鬼魂能喝的女兒紅。兩只鬼看得眼睛發直,盯著酒壇子不動了。“問你們點事兒?!彼緹o正好整以暇地站在樹下,“有沒有什么鬼能模仿活人的模樣現身?”他并不說剛剛發生的事,反倒像聊家常似的扯些閑話。裴之遠果然上當,邊喝邊嘀咕:“司大人,這很難說啊,通常能現身的鬼都是厲鬼……”說完踢了一腳醉醺醺的荀大義,“他這種不算,除了眼睛能冒紅光,根本比不上真正的惡鬼?!?/br>“……能化身,還能模仿活人模樣的,我只能想到一種鬼?!迸嶂h又喝了一杯,“雙生鬼?!?/br>“雙生鬼?”“就是雙生胎。司大人,雙生胎不論活著還是死了,聯系都是尋常人所不能體會的,這種雙生鬼喜歡模仿別人的模樣在黑夜里現身,只要活人被騙了,他們就能瞬間俯身到被模仿者身上……”清未聽到這里打了個寒顫,插話道:“直接就能附身嗎?”裴之遠點了點頭:“沒錯,因為有人被騙就說明他們模仿得像,被模仿者就會鬼上身,不過也不用擔心,雙生鬼大部分都是小孩兒,上身最多待個三四天,之后就再也不會附身同一個人了?!?/br>“那附身者呢?”清未最擔憂的還是司無正。“無妨,就是那幾日的記憶會比較模糊,身體弱的還會大病一場,但總之不會威脅到性命?!?/br>他這才徹底松了一口氣,站在樹下心不在焉地撫平司無正衣袖上的褶皺。搞清楚了作怪的鬼魂,剩下的就是作怪的原因。兩只鬼還在樹上喝酒,東歪西扭地倚在樹叉邊,司無正抬手揉了揉清未的頭,輕聲說:“別怕?!?/br>“我還是我?!?/br>清未搖了搖頭:“我不是怕,我只是……我只是自責,覺得剛剛若是真的拍了雙生鬼的肩,你是不是就要被附身了?”司無正聞言忽然瞪圓了眼睛:“那可不行,附身的時候嫂嫂發病了怎么辦?”說來說去,想的竟然是床笫間的事。“你成日都在想些什么?”誰想司無正還真的執拗起來,拉著清未往臥房跑,邊跑邊嘀咕:“嫂嫂永遠只能是我的?!?/br>“司無正……”司無正還只是跑。“司無正!”清未惱了,狠狠地收回自己的手,“你怎么總想這些事?”月光灑落在司無正的肩膀上,落寞地順著衣衫的褶皺流淌下來。他聽見失神的呢喃:“因為我害怕?!?/br>——好怕你和以前一樣,丟下我就不見了。于是清未的心又軟下來,他走過去抱住司無正的腰,額頭蹭過生著胡茬的下巴,酥酥麻麻的癢從額角漫延到心里。“就算你被附身了,我也能感覺出來那人不是你?!鼻逦春V定道,“別怕?!?/br>司無正靜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