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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做了些什么,會怪我嗎?”“你會害人嗎?”“不會?!?/br>“既然不會,我為何要怪你?!鼻逦磶退緹o正把衣領撫平,“我知你人不壞,做的事必定都有緣由,我又為何要怪你?”“只望嫂嫂日后也能這么想?!?/br>司無正撂下這話就走了,留他一人站在院子里望著夾竹桃發呆,冬日里的時節萬物都透著油盡燈枯的灰敗,他瞧了幾眼就回屋了,將被褥床榻收拾妥當,然后坐在桌邊借著微光翻看桌上的卷軸,其實關于裴之遠和房子勤的生平他都看過無數遍,也知道如今因著翠微山莊的緣故無法繼續探查,只是案件一日不破,他便如鯁在喉,實在是放不下心來,所以就算明知努力也沒有結果,仍想盡綿薄之力。清未看了一整個下午,天黑時一無所獲,他并不意外,算著時辰起身去廚房做晚飯。司無正的口味清未不了解,只覺得要做些能滋補身體的菜肴,于是拿剩下的羊rou燉了土豆,又蒸了雞蛋,等忙完時,屋外隱隱傳來人聲。他連忙擱下鍋蓋,拎著燈籠跑出去,果然是司無正回來了。“今日回來得倒是早?!鼻逦刺嫠緹o正把披風解開,“快把官服換下,晚膳已經做好了?!?/br>“嫂嫂又做什么好吃的了?”“哪有什么好吃的……”他嗔怪道,“別窮嘴,再不吃飯就涼了?!?/br>司無正聽話地換了常服,坐在清未身邊乖乖地捧著碗吃飯,他自己也盛了小半碗,雖不餓但是飯菜入口是有味道的,算是勉勉強強能體會到人的樂趣。他們安靜地吃了片刻,還是司無正最先忍不住,說自己甚是思念嫂嫂。“當差的時候都在想些什么?”“今日無甚重要的差事……”司無正還挺委屈的,扒拉了兩口飯,“我遞了折子上去,估計也難得到圣上的恩準?!?/br>“為何?”清未把一塊連著筋的羊rou夾進司無正的碗里,“既然有窩藏囚犯的可能,就該查啊?!?/br>“明面上說起來的確是這樣,可翠微山莊的主人身份特殊,就算是陛下同意,他門前先皇御賜的匾額也能攔住大理寺?!彼緹o正咬著rou含含糊糊地抱怨,“到時候就算是動用了羽林衛,也未必能將他如何?!?/br>清未聽得咋舌:“竟有這么大的權利?”“自然?!彼緹o正笑了笑,把筷子捏在手上轉了幾圈,“嫂嫂就別憂慮這件事了?!?/br>“吃你的飯,管我作甚?”他瞪了司無正一眼,“反正在家里無處可做,我想想案情也是好的?!?/br>“那嫂嫂何不多想想我?”“胡言亂語?!?/br>“我說得是實話?!彼緹o正把碗里的飯吃干凈了,“嫂嫂你想啊,現如今大家都以為你是我內人,咱們自然要做出夫妻的模樣?!?/br>清未聞言忍不住拿筷子敲司無正的腦袋:“別胡說,這些飯都堵不住你的嘴?”“還是說我做飯難吃,你不樂意吃?”司無正連忙討饒:“嫂嫂說得哪里的話?”“那就安分點?!?/br>司無正只好規規矩矩地坐在桌前,等他也把面前的飯都吃干凈,才隨著嫂嫂一道把碗筷收拾妥當,然而一入夜,他倆之間的氛圍就詭異起來,皆是清未時不時發作的病的緣故,他怕自己又控制不住欲望,而司無正卻正好相反,瞧模樣是在盼。可司無正的神情太過明顯,清未想要忽略也不大可能,回屋時忍不住板著臉教訓:“這么大的案子你不想辦法解決,成日都在動歪心思?”司無正生怕再把清未惹生氣,連忙轉移話題:“嫂嫂,我今日下午其實還去了趟吏部?!?/br>吏部依舊保留著房晗的口供,司無正前去調出來細細看了好些遍,還手抄了一封帶回來。他連忙點燃桌上的燭臺,接過口供迫不及待地讀,其實無非是些尋常的問題,例如如何懷恨在心,如何殺人,又如何逃脫,清未怎么看都看不出問題所在。“嫂嫂是不是也覺得沒問題?”“他說自己為父報仇,在所不辭?!彼c了點頭,攤開口供用手指點了點,“這實屬人之常情,我挑不出毛病?!?/br>“我也挑不出?!彼緹o正托著下巴坐在桌子另一端,“這才是問題所在?!?/br>“……嫂嫂,你不覺得這個所謂的房晗太過冷靜了嗎?尋常人復仇,得手就算是死也是高興的,行為有異實屬尋常,可這個房晗好不容易報了仇,記錄口供的官員竟然沒有提到他有什么異動,還當真是奇怪啊……”“可這也不能作為證據呈貢給陛下?!鼻逦粗赋隽耸虑榈闹攸c,“畢竟房晗的性格如何我們都不知道,萬一他就是個冷血冷靜之人呢?”“所以如今的一切依舊只能算是推論?!?/br>“那豈不是依舊一無所獲?”“這倒未必?!彼緹o正懶洋洋地靠在床邊,“嫂嫂你想啊,起碼我們對這案子有了大體的推論不是?”“起碼這世間不是沒人知曉他們的冤情的?!?/br>司無正絮絮叨叨說了好些話,都是在安慰清未放寬心,說到最后發覺他并未發病,失落異常,寬衣躺在床上滾了兩圈:“嫂嫂今日可還陪我歇息?”“陪什么陪?”“歇歇也是好的?!?/br>清未把口供擱在膝頭,無奈地覷他一眼:“是不是我脾氣好些,你就忍不住要惹我?”司無正把手指從被褥里探出來勾了勾:“嫂嫂,我有點冷?!?/br>“冷?”清未趕忙把被褥掖好,“明日我帶你去看郎中?!?/br>“郎中也看不出什么毛病?!彼緹o正悻悻地縮回手,依舊是想同他同塌而眠,“嫂嫂抱著我可好?”言罷見清未想要拒絕,連忙補充道:“我幼時生病都是娘親陪伴左右,每到夜間娘都會陪我說說話?!?/br>說起來司無正雖為庶子,卻是司家老爺愛妾所生,自從出生起并未吃過多大的苦,然而這位愛妾十幾年前染上惡疾撒手人寰,司無正有所懷念也是常理,且這時提起來,清未還當真不忍心拒絕,遂掀了被褥躺進去。司無正一把摟住他的腰,欺身湊上來,guntang的呼吸全噴灑在清未的頸窩間:“嫂嫂可否陪我說說話?”他剛欲拒絕,臥房的窗戶忽然被一陣陰風吹開,寒意瞬間爬上了脊背。清未察覺不出人間冷暖,若是尋常的風他定然無所察覺,可如今卻被凍得略略索瑟,他立刻意識到不妥,掀開被褥往窗邊走。床上的司無正也發現了異常,猛地起身攥住了清未的手腕。“我來?!彼緹o正壓低嗓音,擋在他身前將窗戶徹底推開。只見空蕩蕩的院落被銀月的清輝映亮,夾竹桃的枯枝在夜色里輕輕搖曳,一道消瘦的人影背立在樹下,衣衫在寒風中紋絲不動,再一細看,此人竟是連影子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