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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的迷茫與彷徨。 水晏雖然頂了個庶子的名字,但在府上的待遇一直遠高于水汷的,無論是老南安王生前,還是老南安王戰死之后。 所以水晏對于探春在榮國府的處境,明白但也不明白。 事情的轉機出在三公主選駙馬上。 水晏的院子與水雯的院子離得并不算遠,因而瞧見探春與榮國府下人說話的情景,也不算意外。 意外的是,那個倔強的姑娘,紅了眼。 她面上不見喜怒,只是點點了頭,打發下人回去。 待下人走遠之后,她才紅了眼,靜靜地立在樹下,輕輕咬著唇,似有滿腹委屈。 過了一會兒,她拿著帕子擦了擦眼,深呼吸一口氣,抬頭便瞧見了不遠處的水晏。 水晏道:“怎么不見你的丫鬟?” 他足夠泰然自若,探春也是聰明人,輕輕一笑,道:“她們呀,懶得很,這會兒不知道在哪躲懶呢?!?/br> 語氣輕松的仿佛剛才那個偷偷抹鼻子的小女孩不是她一般。 水晏點了點頭,準備從她身邊走過。 冬天的京城很冷,雪也很大,探春叫住了水晏,把手里的小暖爐遞了過去。 她的眼睛是明亮的,嘴唇是殷紅的,捧著小暖爐的手指是纖長的。 水晏沒由來地心臟漏跳了一拍。 探春道:“京城不比江城,冬日極冷,二公子要多多注意身體?!?/br> 人年少之時,容易迷戀美麗容顏。 水汷如是,他也是。 水晏告訴自己,這是男人的通病,也是男人的劣根。 他接了暖爐,道:“我會幫你?!?/br> ☆、番外 在左立暗無天日的生涯中,也曾出現過片刻間的光亮。 可惜那光線太弱,轉瞬即逝,隨之他又墜下了,更加殘酷的深淵煉獄。 或許是因為年深日久,左立第一次見太子的情景,他已經記不太清了。 只記得那雙溫暖的手掌,好聽的聲音,以及給他受了傷的胳膊綁上絲巾的小小的手指。 太子與二公主誤入暗衛訓練場的事情,讓昭元帝極是惱火,先將那日伺候太子的宮女與太監們懲罰了一番,隨后便把暗衛統領叫了過去。 暗衛統領回來之后,臉黑的嚇人,他噌地一下拔出了腰側的佩劍。 他的劍還在滴著血,不知殺了多少人。 一群與左立一起訓練的小孩瑟瑟發抖,擠做一團,想哭又不敢哭。 一個又一個鮮活的生命從左立身邊消失,留了一灘殷紅的血和一雙雙驚恐的眼睛。 統領提著劍,走到左立身邊。 左立沒有哭,也沒有抖,他的臉上甚至不見一絲的慌亂,他端端正正地站著,道:“你不能殺我?!?/br> 左立抬起了胳膊,上面有著一塊粉色的錦帕,飄散著淡淡的脂粉香氣,與令人作嘔的血腥味格格不入。 左立道:“太子記得我的模樣,公主親自給我包扎的傷口?!?/br> 統領的劍最終沒有落下,留下了他的命。 一番梳洗之后,給他換了一件普通百姓的衣衫,領著他去東宮謝恩。 左立從未出過暗衛訓練場,也從未見過如此氣派的宮殿。 紅色的高聳的宮墻,金黃的琉璃瓦,柱子上雕著青龍,畫壁上畫著飛鸞。 統領咳嗽一聲,左立馬上收回了好奇的目光,抿著嘴,低頭跟著統領。 太監弓著身子去殿里通報,卻被一塊不知名的石頭砸到頭,捂著被砸的腦袋一聲尖聲高叫:“哎呦我的殿下呀!” 左立瞥了一眼,便知那太監并不疼,不過是做了一副十分疼痛的模樣罷了。 殿內傳來一聲太子的低聲撫慰,左立勾了勾嘴角,太子其人,可真好哄。 那塊砸到太監頭上的不知名的石頭骨碌碌滾到左立腳邊,是一塊雕弓拙劣的扳指。 之所以說雕工拙劣,是因為左立平日無事時在訓練的木樁上隨意雕雕畫畫都比那玉好上百倍。 又有小太監彎著身子撿起扳指,擱在手心里小心翼翼地吹了吹,捧著扳指去找太子。 過了一會兒,太子宣左立他們進殿。 左手大拇指上,公然帶著那塊扳指。 太子不自然地轉了轉,讓太監上了茶,見左立一身普通布衣裝束,問道:“他們放你回去了?” 左立點了點頭,上前磕頭。 太子欣慰一笑,一旁的小太監立馬捧上來了一盤金錠子。 出了東宮門,那些金錠子左立還沒來得及暖熱,便入了統領的口袋。 左立道:“你說過,不殺我的?!?/br> 統領捏了一塊金子,對著太陽,瞥了他一眼,冷冷道:“小子,有時候活著,并不是一件好事?!?/br> 那你為什么不去死? 這句話左立自然是不敢說出口的。 左立想活著,他喜歡太陽照在身上暖暖的感覺,他喜歡肚子被填飽之后滿滿的感覺,他更喜歡,那塊被他貼身放在離心臟位置最近的錦帕上的淡淡的香味。 那是他之前一直不曾見過也不曾聞過的,溫柔的,輕輕撫弄著他的心口的感覺。 所以他要活著,不顧一切的活著。 他抬頭望天,天很藍,陽光很暖,一切看上去都是這么的美好。 直到他被送入地下宮殿。 地宮里面是沒有溫暖的太陽的,只有昏黃的燭光,被血染得失去顏色的墻壁,冰冷的武器,餿掉了的飯菜,以及無盡的殺戮。 和他同住的,是一個比他大兩歲的孩子,有著一顆小虎牙,笑起來的時候很好看。 左立年齡小,身體也瘦弱,總也搶不到飯,他便給左立多搶一份飯。 地宮里很冷,他便挪過來跟左立一塊睡,二人聊著天,相互取暖,倒也很快能睡著。 他有一個弟弟,大荒之年走散了,左立眉目之間,與他那個弟弟有著幾分相似。 所以他才會對左立這么好。 可惜的是,每一批被送入地宮的小孩,只能有一個人活下來。 劍鋒相撞,他突然棄了劍。 左立出劍一向繼狠又穩,收招都來不及。 在他倒下的那一瞬間,左立聽到他一聲輕輕的嘆息:“替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吧?!?/br> 缺了腦袋的尸首還在源源不斷流著紅的血,外面鐵門打開,暗衛進來拖走尸首,在地上留下兩道暗紅色的線。 從一個孩童到一個半大的少年,左立第一次哭到不能自己。 是成長,也是告別。 每年送入暗衛的小孩多得數不過來,或死于出行任務,或熬不過殘酷的訓練,白骨壘的像山一樣高,才有了讓人聞之色變的“暗衛”稱呼。 他們是最低等的螻蟻,卻又處于皇權頂端,每當嗚咽的葉子聲響起,便要有人死去。 人殺的多了,也就沒了心里負擔,看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