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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筵回屋里拿上錢包直奔江田說的那家漢堡店。那個漢堡店說近也要走出一條街,而他們宿舍所在這條街上竟然再沒有其他賣食品的地方,他開始懷念帝都隨處可見的大大小小的餐館甚至是那些藍的黃的外賣騎手了,相比之下這里簡直堪稱資本主義現代化新農村。江田所說的那家漢堡店藏在街的背面,門臉很小,只有三四張柜臺,沒有可供客人休息的地方,所以不提供堂食只能外帶,看上去有些簡陋。柜臺里面擺放著一些炸好的食物,上面打著金色的暖光燈;后面一口方型油鍋還在持續工作著,給人一種別樣的油乎乎暖烘烘的感覺。此時狹小的店面里還站著一個客人。那是一個有著一頭灰色頭發的中年男人,他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下面是黑色的西褲,引人注目的是他在襯衫外面還套著一件灰紋格的馬甲——這個季節這個場合這樣的穿著實在是有些奇怪。他胸前還掛著一塊暗金色的懷表,裸露出的脖頸和側臉的皮膚都很白,不像是普通白種人那種正常膚色,反而像是一種病態的蒼白。他的皮鞋很干凈,站姿優雅,讓遲筵想到電影里那種西方傳統的紳士。他整個人都和這個漢堡店格格不入,使得遲筵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男人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轉頭來點頭向他禮貌地笑了笑,付完款后便拿著自己的東西離開了。遲筵往左挪了挪,為對方讓出出門的路。門外左邊的街角處聽著一輛黑色的汽車。男人腳步匆匆地走到車前,先是打開后面的車門彎腰將東西遞了進去,然后才繞回到前面的駕駛座開門進去。那個彎腰的動作使他顯得謙卑而恭敬。遲筵有些好奇,所以不由自主地一直在盯著瞧,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是否失禮。在那人打開后座門遞東西的那剎那功夫,遲筵看見了后座上隱約坐著那人的輪廓。那應該是一個男人,因為雖然只是一瞬間他也看見了從中伸出了一只蒼白而修長的手——修長卻又寬大有力,骨節分明,充滿了力量感。那不太可能是一位女士的手。他的手指上似乎帶著什么東西,一瞬間晃花了他的眼。遲筵眨了眨眼,再睜眼去看時那輛黑色的汽車已經從街角處消失了。第58章堵塞的水池老板此時已經發現了這位新出現的客人,熱情地詢問他要吃些什么。遲筵只好將注意力從那輛黑色的汽車身上轉回到柜臺上方懸掛的菜單上,視線逡巡了一遍后選擇了最簡單的牛rou漢堡。他想了想,又加了一份炸魚和薯條。漢堡可以留到晚上拿微波爐熱一熱再吃,這樣自己的晚飯也有了,至少可以拖到明天再考慮學做飯的事。這一天剩下的時間里遲筵都有些神思不屬,他總不由自主地想起在漢堡店遇見的那個奇怪的男人以及那只驚鴻一瞥的手,甚至晚上睡覺的時候還夢到了。他夢到那只蒼白的手一點點愛撫著他的身體,連掌心紋路的觸感都清晰無比,那手的中指上帶著什么東西,他卻看不清。他也看不清手的主人的樣子,他只知道自己被挑撥得渾身發軟,甚至主動摟上對方的脖子,送上一個個甜美誘人的吻,引誘那人回吻著自己……然后他聽到自己發出了聲音,輕輕喊著那個人……遲筵滿頭大汗,一下子從夢中驚醒了。其實他這個年紀做這種夢也沒什么值得奇怪的,也不至于因此而過于羞惱,但是夢的對象是一個只露了一只手的男人,他還那么軟軟地貼著人家叫“老公”……就不太對了。至少他以前的二十年時間里一直根正苗紅清心寡欲,從沒做過這樣奢靡墮落的桃色綺夢。遲筵簡直嚇得要給他爸媽打越洋電話哭訴,兒子不孝,剛來資本主義社會第三天就要在夢中向腐朽的資本主義的看不見臉的男人獻身了……不過他也只是想想而已,當然不可能付諸行動。況且現在是凌晨四點,國內時間就是半夜兩點,真敢這個時間往家里打電話他媽估計會先被嚇半死,得知沒什么大事之后再揍他一頓,即使現在逮不著人也得記著賬等他回去再算。遲筵坐起來,擦擦腦門上的汗,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空空的水杯,打開門,去廚房接水。路過門前鏡子的時候他向里面看了看自己此時的樣子——眼神迷離,隱隱泛著水光,臉色暈紅。“……”遲筵狠狠閉了閉眼,又搖了搖頭,拿著杯推開門向廚房走去,腳還有些發軟。他暗自唾棄著自己,只不過是做了個夢,怎么就這么一副被蹂躪疼愛過的樣子,太不爭氣了。遲筵在廚房里灌了兩大杯涼水才冷靜下來,把水杯放回臥室之后順路去了對面衛生間。這一層有五個衛生間和五個浴室,分布在樓層中部。分別有兩個男用的、兩個女用的,和一個男女混用的,里面格局大體相同。衛生間內無窗,有一個洗手池和一個便池。進去之后把門鎖上就是一個完全私密的空間。遲筵擰開洗手池上的水龍頭想要洗洗手,順便洗把臉清醒一下,他還記得方才鏡子里自己那個滿面紅暈的無力樣子,實在是有些忍受不了。清水從金屬龍頭里汩汩流出,流到水池里卻不能順著流走,而是在池子里堆積起來,像是下水管道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同時有液體從水池下方的排水口開始向上涌,卻不是純凈無色的清水,而是絲絲縷縷裊繞著的殷紅色稀薄液體。遲筵起初沒有在意,以前在學校因為水銹等原因有時候放出的水也會發紅或發黃。可他很快發現不對——那液體的味道帶著些微的腥氣,像是血的腥味,可是又不像血液那樣粘稠,硬要說的話倒像是被清水稀釋過的血液。越來越多紅色的液體相互勾纏著從下而上涌出,融入池中的清水里。遲筵不敢再停留,匆匆關上水龍頭跑了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間。他也沒有聲張,初來乍到,他本能地不想多生事端。何況現在三更半夜,一般人都在睡覺,他也不知道這事能報告給誰。每個房間內也有一個洗手池供日常梳洗用,遲筵遲疑了一下,試著擰開了自己屋洗手池的水龍頭。清水從中流出,很順暢地順著池底的排水口排走了。他舒出一口氣,甚至有些無法判斷自己剛才看到的情景是真的還是只是自己因為做春夢頭腦發昏而產生的幻覺。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已經是凌晨四點半,從窗子向外看,遠處的天空已經泛起魚肚白。宿舍樓臨著街道,站在窗前也可以看到偶爾駛過的車輛——一切都是如此的平和、正常。遲筵把自己丟到床上,關掉床頭